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打在湖面,我依着窗台看湖鸥飞翔,远方的农舍,隐隐传来公鸡打鸣的声响。
湖岸的芦苇挂着亮晶晶的露珠,旭日的映射下,仿似睁开了的一只只眼睛,打量着这个开始苏醒的世界。
我侧转身去,你睡得依旧香甜。
踮起脚,悄悄开了屋门。电梯间静悄悄的,多数居民还在睡梦中。
我拎着一只藤篮,那是集市上一位老奶奶亲手编织的,里面放着保暖壶,盖了一条青花布艺的棉搭子。
楼道的值班间,值夜班的保安对我轻轻点头,笑着说:“先生,又为太太去买豆浆了?”
实际上他是明知故问,这样的早晨,他是每天遇见我的。
小区的外面有座百年的小桥,一汪碧水从桥下蜿蜒而过,老民居该有上百年的风霜了吧,早起的居民正忙着在河埠头浆洗。
偶尔,有一条鱼跃出水面,一阵涟漪洋溢开来,涟漪的两头,相熟的居民互相打着招呼。
集市已经像开锣的戏场,喧嚣着各样的吆喝声,我直奔大饼油条店而去。
“两副大饼油条,两碗豆浆,不加糖!”伙计吆喝着,往我的暖壶里注入纯白的豆浆,大豆的清香弥漫了整条街巷。
这里是苏州相城区黄桥街道的三角咀,天气晴朗的时候,能够望见远山的虎丘塔。
回去的时候,你已经醒了,却赖在床上,因了我“独自离家出走”,你耍赖要我给你补偿。
我亲吻着你的额头,熟悉了十年的气息,让我感觉到了人生的安详。
“明天我去买早餐,你多睡一会”,你心疼的抚摸着我的脸,我知道胡渣子已经疯长了一夜,可是没办法,就是喜欢为你去买早餐时路边的风景。
餐后,离上班的时间尚早。我牵着你的手向小区外的公园走去。
你依旧像个怕迷路的小姑娘,把手放在我的手心,我反扣了手背与你十指相握,再也不惧今天会有怎样的风雨。
野鸭子一群群从湖面飞过,偶尔又钻入湖心,一段静默的时光,看它们在百米外接连探出脑袋。
晨练的人们三三两两从身边经过,我总是好奇你的身材,见到美食挪不动脚的一个吃货,怎么不见你胖起来。
“知道吗?幸福是最好的保养剂”,你赖在我的身上,要我背你去“巴厘岛”。
那是一片湖岸的沙滩,有棕榈树和茅草屋,有风的日子,泊在水里的游艇摇来晃去,像是儿时睡过的摇篮。
天已经渐渐入冬,芦花在波光中摇曳着栗色的穗子,披了一身红装的水杉,顾自欣赏着水中自己的倒影。
总会有那么一丝的惊喜,小径草丛里,竟然有一丛张开粉紫小喇叭的牵牛花。
你摘了一朵戴在发髻里,小女儿似得缠着我,非要我大声唱,“姑娘十八一朵花!”
晨练的人越来越多,人群开始发生转换,一拨拨老年健将渐渐替代了呼哧呼哧摔汗的青年。
我知道,上班的时间快到了。
往家走去的时候,你用手遮挡金晃晃的阳光,侧着身问我,“你看没看见我们家的窗台?”
我努力睁着眼望去,却是徒劳。
摇了摇头,你不满地打了一下我的手臂,轻怨道,“难道你没发现今天我换了窗帘吗?”
“难怪”,我恍然大悟,从街上回家时,你故作慵懒又带点小小紧张的神情。
“你真笨!”你举起手轻点我的脑门。
我不好意思地挠着头,腆着脸问你,“我这么笨,你嫁给我委屈吗?”
你看着我,看着我,踮起脚在我的嘴唇留下一个吻,恍同当年在夕阳下,在这三角咀的芦苇丛,听我为你许下诺言的那刻。
“亲爱的,谢谢你兑现了你的承诺!”你竟然眼眶泛红。
我怎么忍心你这样呢,把你紧紧拥入怀中。有风轻轻吹起,我仰视着前方的一栋栋高楼。
那里,有一间房子是我们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