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扬跋扈的官二代和财大气粗的富二代因小事结下梁子,一场官、富二代的争斗由此展开,几番较量,最后的赢家会是谁呢?
一、官赢富输
宋朝年间,京城物阜民丰,繁华热闹。大街上的各种店铺鳞次栉比,路面上摆小摊儿的也不少。
这天,在京城最繁华、人群最熙攘的大街上,两匹高头大马自东面疾驰而来,扬起一路尘土,行人纷纷避让。
这时偏偏从路西面也飞奔来两匹骏马,四马险些撞在一起,马上乘客大惊,纷纷紧勒缰绳,马儿人立长嘶,但总算避开了一场马毁人亡的惨剧。
西面马上的黄衣公子张口就骂:“好狗不挡道,你眼睛瞎啦!怎不早点避让?”
东面头匹骏马上的白衣骑客登时大怒:“你好大的狗胆,竟敢辱骂本公子?”
黄衣公子仔细一看,那白衣骑者虽然满面英气,但双耳耳垂上各有一个耳洞,顿时大笑:“什么公子?原来是个小娘们儿!”
这一句话却是触到了白衣骑者的死穴,她果真是一名女子,而且大有来头,是当今刑部孔尚书的女儿孔令仪,因自幼胸怀大志,恨不得身为男儿,好做出一番轰轰烈烈、惊天动地的大事业来,所以自憾为女,平日不喜女装,只爱做男装打扮。只因近日得了一匹好马,今日特地出来飙风一番,谁知不但险些撞马,还叫人一眼看穿了真面目!
见对方油腔滑调地调笑,孔令仪怒极,她为人本来就蛮横偏激,此时玉手一挥马鞭,一鞭子就抽在了黄衣公子面如冠玉的俊脸上!
黄衣公子脸上顿现一道血痕,不由得怒吼道:“你竟敢出手伤人,本公子跟你拼了!”他身后马上的一名青衣公子一把将他拉住,劝道:“庆玉,算了,好男不跟女斗!”然后低声道:“我看这女子似乎大有来头,还是别招惹为妙!”
黄衣公子平日里最紧张自己的脸,他不听同伴的劝告,叫嚣道:“难道我的来头就小了?非教训教训她不可!”挥起马鞭没头没脑地朝孔令仪抽过去!
孔令仪一没留神,左手着了一鞭子,她身后马上的灰衣人是她府中护卫,见状急忙纵马上前护主。四匹马撞在了一起,马鞭挥舞,马蹄胡乱践踏,路边的小摊子被踩坏不少,一个小男孩来不及避开,被一只马蹄踩断了右腿,痛得大哭。
孔令仪和她的护卫马好,身手也好,痛打了黄衣公子一顿,然后纵马扬长而去!
孔令仪回到家中,犹自怒气难消,忽觉左手隐隐作痛,现出一道血痕,那是被黄衣公子一鞭子抽的。孔令仪怒道:“路平,去给我查那个贱男人的底细,今天这事儿没完!”
过了一炷香的工夫,那护卫路平匆匆赶回:“禀告小姐,那个黄衣男子叫黄庆玉,父亲是京城首富黄文正,他那个朋友姓裴,也是个富家公子。”
孔令仪略略一怔:“京城首富?怪不得那么嚣张呢!哼,有几个臭钱了不起啊!他家主要做什么生意?”
路平回道:“黄家是京城最大的米商,城里有六七成的米铺都是他们黄家的。”
“米铺?”孔令仪摸着左手的血痕想了想,“你去带几个心腹,弄批老鼠药,全给我掺到他家米铺的米里!”
路平吓了一大跳,小心翼翼道:“小姐,老鼠药会吃死人的。不如,弄批砂子掺在米里,打击他们的商誉和诚信,再煽动买米的顾客闹事,这样既不会闹出人命,小姐的一口恶气也出了。”
孔令仪的情绪略略平复了些,挥了挥手:“就照你说的办吧,干得利落点!”
路平办事能力极高,带着几个手下,一夜之间就让黄家所有的米铺的大米都被掺上了砂子!
买米的不仅有普通老百姓,也有不少富商和大官,吃出了米饭里有砂子,纷纷来找黄家算账,最惨的是大理寺卿贺大人八十岁的老娘,被米饭里的一粒砂子崩掉了“硕果仅存”的一颗大牙,气得贺大人派兵暂时封了黄家所有的米铺,要黄文正给大家一个交代!
黄文正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只有先解决问题,又重金进了一批上等的新米,给所有顾客换回了砂米,再高薪雇了大批的人手把砂米里的砂子淘出来,最后又备下了一份极重的厚礼,亲自到贺大人府上去登门道歉,真是面子和里子都输光了。
孔令仪见到黄府损失惨重,心中的恶气总算消了!
二、富威官衰
黄家书房里,黄老爷和儿子黄庆玉正在议事,黄庆玉烦躁道:“真见鬼了!这几日真不顺,先是我撞马挨了打,又是咱家米铺出了事儿,损失了那么一大笔钱,谁有那么大的本事一夜之间在所有米里都掺进砂子呢?”
“我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书房门被推开了,裴公子走了进来,“庆玉,就是你那天撞马打架惹来的祸!原来那个白衣骑者是刑部孔尚书家的大小姐,我早上碰见了打更的林生,他说米铺出事头天深夜,他打更路过你们一家米铺,看见几个人正在撬米铺的门,他胆子小,不敢声张,但认出其中有一个人是孔府的一个家丁。”
黄老爷听得莫名其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裴公子就把那天撞马打架的事儿说了,黄老爷听说得罪的是刑部尚书的女儿,心里凉了半截,直埋怨儿子:“自古穷不与富斗,富不与官争,你怎么傻到去得罪官府的人,看来这个黑锅只有我们自认倒霉扛下来了!”
黄庆玉也是一根筋的倔脾气,怒道:“不,我不认!当官的就能一手遮天?哼,有钱能使磨推鬼,我就不信用银子砸不死她!”
当天夜里,黄庆玉怀揣着厚厚的一沓银票悄悄进了董御史家中的书房。
“董世伯,这次您一定要狠狠在皇上面前参孔尚书一本,他纵女行凶,在大米里动手脚,差点闹出人命来,贺大人的老母亲就受了伤。还有孔令仪在闹市飙马,踏伤路人,严重扰乱了市面上啊!”黄庆玉把那沓银票往董御史面前推了推。
董御史叹了口气:“庆玉,你怎么能证明是孔令仪让人在米里动手脚的呢?那个打更的林生敢出来作证吗?那个被认出的孔府家丁会承认吗?至于飙马打架,我要是为了这么点芝麻绿豆大的小事儿去动本参奏,不也太儿戏了吗?只能怪你运气不好,得罪的是孔令仪,她向来心机深重,自私狭隘,睚眦必报!除了她爹孔尚书,能治她的恐怕也只有当今皇上了!”
黄庆玉大为失望:“小侄不甘心啊!”
董御史也“不甘心”赚不到那一大沓银票,忽然“福至心灵”,想到一个妙招:“庆玉,如今后宫最得皇上宠爱的是潘贵妃,她是孔令仪的远房表姐,但这姐俩自小就水火不容,感情极差。过两天就是潘贵妃的生辰了,你进献一份重礼,托她在皇上耳边吹吹‘枕头风’,挑拨皇上教训孔家一番,或许有用!”
黄庆玉很是为难:“皇宫里珍宝如山,什么东西潘贵妃能看上眼呢?”
黄庆玉回到家跟父亲软磨硬泡,非要把黄老爷三年前斥巨资购买的一件稀世珍宝——珍珠衫进献给潘贵妃,非要争这一口气。黄老爷只有庆玉这个独生儿子,怕他真气出个好歹来,白发人送黑发人,珍珠衫再珍贵也不及儿子重要,即使万般不舍,仍是拿了出来让儿子去作了潘贵妃的寿礼。
潘贵妃收到珍珠衫喜欢得都快疯了,天天穿在身上,除了睡觉和沐浴,一刻也舍不得脱。而且潘贵妃绝对是“诚信”之人,绝不白得人便宜,在皇上最烦心的时候,添油加醋,火上浇油狠狠地告了孔尚书父女一个大黑状,当时就激火了皇上,火速召孔家父女进宫!
因为皇上召见得太急,孔令仪忘了换衣服,身着男装就匆匆和父亲进宫了。皇上一看,火就上来了:“你虽不是朝廷官员,但也是个官家小姐,整天打扮得不男不女的在闹市飙马打架,朝廷颜面何存?律法威严何在?听说你还往老百姓吃的米里掺砂子,太胆大妄为了!”
潘贵妃在一旁皮笑肉不笑地说:“掺砂子的事儿没有证据,就先别追究了。不过表妹你还是应该老老实实做个大家闺秀,学些针线女红。长得这么漂亮,打扮起来还不得是绝世美女?你要是没有首饰钗环呢,姐姐我可以送你一些,反正我多的是。不过我身上这件珍珠衫,可就舍不得割爱给妹妹喽,这是稀世珍宝,天下唯此一件!”
孔令仪听潘贵妃这么一显摆,才注意到她穿了一件珠光闪烁的珍珠衫,她虽不喜女装,但见到这样的宝物,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她眼尖,立刻看到了珍珠衫上的一点小毛病。
皇上教训完了,潘贵妃嘲弄够了,就喝退孔家父女回家了。在出宫的路上,孔令仪跟一个平日里要好的宫女打听到了珍珠衫是一个姓黄的富商送的寿礼,顿时明白了今天这顿侮辱的来源了,心中发誓绝不罢休!
三、此消彼长
回到家里,孔尚书也忍不住狠狠骂了女儿一顿,命她乖乖呆在家里,不许再出去闯祸。还买了一大堆首饰,让女儿换回女装。
这天孔令仪正坐在花厅里发呆,心里捉摸着怎么报复黄家。忽然看见六扇门的总捕头铁中寒进了府,孔尚书出来听铁捕头说了几句话,表情大为惊喜,和铁捕头匆匆出去了。
孔令仪把路平叫过来,问是怎么回事儿。路平笑道:“铁捕头来报喜,他们终于抓住了朝廷缉捕多年的盗墓大贼玄天黑,尚书大人立刻去刑部提审了!”
孔令仪起先觉得和自己没关系,可是她看到手上的珍珠戒指时,心中忽然有了个绝世妙计。
这天深夜,孔令仪悄悄进了刑部大牢,她以前经常在这里出入,没人敢拦她。孔令仪进了关押着玄天黑的单间,玄天黑盘膝倚墙坐着,双目紧闭,一动不动。
孔令仪微微冷笑道:“真不愧为天下第一盗墓大贼,死到临头,还如此镇定!你这辈子干过多少次偷坟掘墓的大案子,自己都记不得了吧?刨坟挖墓,损尽阴德,罪大恶极,你这回是死定了!”
玄天黑仍是一动不动,好似根本没听见。孔令仪接着说:“但死也有很多种死法,按照律法,你可是要被五马分尸的,身体四分五裂,肝断肠流!”
玄天黑还是没睁眼,但双眼眼皮明显一跳,紧紧咬住了双唇。孔令仪笑了,她知道事情成了:“我不再废话了!一句话,你跟我做个交易,我保你条全尸!”
玄天黑猛地睁开了铜铃般的双眼!
玄天黑的案子很快审结了,他痛快地认了罪。孔尚书把卷宗整理好,呈报给皇上御览。皇上在御书房里看卷宗,潘贵妃坐在旁边给他斟茶递水。
潘贵妃也跟着瞟几眼玄天黑的罪证,娇笑道:“哟,这盗墓贼还真偷过不少好东西,这赃物的图则画得还挺逼真!”
忽然间,潘贵妃眼睛瞪圆了,惊叫道:“等一等!皇上,这,这不就是我这件珍珠衫吗?”
皇上转头看了看爱妃身上穿的珍珠衫,再与图则一对照,竟是一模一样!他立刻也慌了神,马上传令刑部连夜押解玄天黑进宫,他要亲自御审!
玄天黑跪在了皇上面前,大概他自己也不会想到一个盗墓贼会有得见天颜的那么一天。
皇上拿着图则:“这件赃物也是你盗墓的时候偷的?现在这件珍珠衫在哪里?”
玄天黑从从容容地回答:“这是我大概三年前刨坟的时候偷的,很快就交给同伙出手了,卖了一大笔钱。”他装作皱了皱眉头“思索”道:“好像,是个姓黄的大富豪买走的!”
皇上声音都颤抖了,指着潘贵妃:“你看看,是不是这一件?”
玄天黑做戏做足,瞪着眼睛仔细看了半天:“好像就是这件,这件衣服最难得的是颗颗珍珠一般大!可惜老天爷给人的东西没有完美的,那件珍珠衫右边袖口正中的一颗珍珠上有一点黑色的瑕疵,不过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
皇上扯着那条珍珠袖子和潘贵妃仔细看,果然正中的珍珠上有一个黑点!
潘贵妃带着哭音问道:“这,这是摆在墓室里的陈列品吧?”
玄天黑知道自己最作孽的时候到了,他字正腔圆,一字一句道:“不是,这是我亲手从死尸身上扒下来的,而且还是一具腐烂了的女尸!”
“哇……”皇上转身就吐,吐得翻江倒海、天昏地暗!
潘贵妃尖叫着以人类极限的速度脱下了那件珍珠衫扔得老远,对着宫女太监狂喊:“快准备浴桶,本宫要沐浴,要沐浴……”惨叫声直传天外!
据说皇上一连吐了三天没有吃饭,这三天里潘贵妃把自己泡在浴桶里死都不肯出来,浴桶里至少撒了半桶的新鲜花瓣!
孔令仪听着从宫里传出来的消息,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全身内外充满着报复的快感,报复皇帝的教训,报复潘贵妃的嘲弄,最重要的是,黄家这下死定了,真是神仙也难救了!
孔尚书见女儿笑得这么开心,不安道:“现在龙颜大怒,你怎么还这么高兴?万一传了出去……”
孔令仪忍住笑:“爹,女儿求您一件事,您给玄天黑留个全尸吧!”
孔尚书很奇怪:“他怎么死,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孔令仪低声道:“我答应他的,多认一条罪,许他个全尸!”
孔尚书大惊:“什么?”他忙回头四周望,确认只有他们父女二人:“这,这件事,是你搞出来的?!那张珍珠衫的图则是你偷偷放到卷宗里去的?”
孔令仪又忍不住得意地笑:“爹,世人重男轻女,那是他们愚蠢!皇上是男人,黄家父子也是男人,可还不都被我耍得团团转?爹,你女儿,不比儿子差!”
孔尚书惊得呆住了,半晌才道:“孩子,你若是男儿身,那还了得?!”
四、两败俱伤
皇上终于缓过劲儿来了,他恨死了黄家父子,加上孔尚书又火上浇油地罗织了不少黄家父子欺行霸市、欺男霸女、哄抬米价、走私逃税等等“莫须有”的罪名,皇上下旨抄家,全部家财充公,驱散奴仆,只剩黄家父子二人。皇上为了让他们也尝尝受肮脏的活罪,下旨二人终生为乞丐,只能以乞讨残羹剩饭为生!
黄家抄家那天,裴公子来了,他不敢给钱,塞了个馒头给黄庆玉,但在里面偷偷夹了块鲍鱼。黄庆玉吃得泪流满面,裴公子道:“庆玉,你平日里横行霸道,自以为钱能通神,这回你信我的话了吧,撞马打架那天,我就拉住你,告诉你对方不好招惹!”
黄庆玉哭道:“你怎知道的?她衣衫也一般而已!”
裴公子摇摇头:“你没看明白,她穿的虽不华丽,但骑的是万里挑一的军马,腰带上佩戴着一把极上等的短刀,我认得上面的西域文字中有‘贡品’两字。身骑军马,腰佩番邦贡品,那自然是有来头的大人物!”
黄庆玉悔得肠子都青了:“你怎么当时不说明白了!等等,”黄庆玉停止了哭泣,“军马、贡品,她一个平常女子,怎配拥有这两样东西?莫非……”
裴公子一愣,他还真没往这方面想。黄庆玉眼露寒光,冷笑道:“孔令仪,我要和你同归于尽!”
这天深夜,黄庆玉偷偷潜入了董御史的家中。董御史一来同孔尚书早有不和,二来曾收过黄家不少银票,也是个把柄,三来这事儿也的确可疑,于是答应了黄庆玉的苦苦哀求,暗中调查取证,彻查此事。
最后证实,那匹军马是驻守边关的刘将军赠送的,短刀是孔令仪在管理外邦贡品的官员在将贡品清点入库的时候强行截留的。京官外通边关军队,臣子私藏皇家贡品,前者是朝廷大忌,后者罪犯欺君,再加上潘贵妃的挑拨撺掇,皇上下旨将孔尚书革职查办,孔家父女被判流放边关。
当士兵们押解着孔家父女的囚车缓缓走向城门时,受过欺凌的老百姓们都夹道欢呼。
透过人群的缝隙,孔令仪看见黄庆玉倚靠在一个墙角,衣衫褴褛,蓬头垢面,手中的一只破碗盛着半碗冷粥。
透过人群的缝隙,黄庆玉看见孔令仪跪在囚车里,披头散发,神色憔悴,全不见了当日的飞扬跋扈。
当两个人四目相对时,心中同时浮现出了八个大字:早知今日,何必当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