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五一”长假，我打算和袁建一起去桂林游玩。袁建是我大学时初恋的情人，由于我家里的反对我们没能成为夫妻。我现在的丈夫是名海军军官，叫徐青，是我幼时的邻居。他工作在厦门外的一个小岛，一年只能回家一次，而且才一个月的假期。我们说好先不要孩子，因跟公婆生活在一起，故不致于太寂寞。在情人节的那天晚上，我跟袁建在地铁站巧遇，刚好地铁站出口处有卖花的，他便买了一束红玫瑰送我，使我心里又暖和又感动，因为远在千里之外的丈夫从来没记住过这个浪漫的日子！于是我和袁建便顺理成章地旧情复发了。
那天我正整理着行李，忽然婆婆过来问：“秋萍，你打算去哪里？”“桂林。单位组织旅游。”我撒了谎。“你能不能不去？”婆婆用乞求的眼光望着我，“我想去厦门看望徐青，昨晚我做了个噩梦，梦见他掉进海里了。顺便去厦门看望一个亲戚。”婆婆去看望她的独生儿子，作为她的媳妇能无动于衷吗？我只得说：“好吧。”“谢谢，谢谢！”她感动不已，一连声地道谢。她这样使我心里更加内疚，觉得对不住她和丈夫。
有直接去厦门的飞机，一个多小时就到了。徐青亲自开着吉普车到机场来接，见到我也不管婆婆在场，竟一把抱住我亲热了好一阵。车子到了码头，徐青抱歉地说：“车客渡两小时一班，我们要等一会儿。”婆婆说：“我坐久了脚有点麻，下去走走。”我知道她是给我们亲热方便。
婆婆一下车，徐青便迫不及待地坐到后座上，扑到我身上。他的激情把我彻底融化了，令我陶醉在情欲的海洋里。“萍，想死我了，你知道我是多么地爱你，恨不得每晚变成一只小鸟，飞到你的身边。”他边狂吻我边呢喃着。我的感觉好极了，又一次体会到了新婚的甜蜜。
一直到轮渡靠岸的汽笛拉响，我们才像一对受惊的鸳鸯，依依不舍地分开。这时婆婆过来了，利索地上了车。一小时后，船靠上了小岛。当徐青驾着车到部队营房时，只见门口拉着一块大红的横幅，上书“热烈欢迎妈妈和嫂子来岛”！在我们下车的一刹那，猛听锣鼓声响起，闪现出一支排列整齐的队伍，战士们个个手举着鲜花，高呼着：“欢迎！欢迎！热烈欢迎！”顿时，我被一种到家的亲切感紧紧攫住，止不住热血沸腾眼眶潮润。一位军官笑嘻嘻地上来跟我和婆婆握手，徐青忙介绍：“这是咱们的刘指导员。”“刘指导员，你们太客气了。”婆婆感激地道。我也心情激动地说：“战士们这么热情，我们可消受不起啊。”指导员朗声说：“怎么消受不起？我们欢迎的是自己的亲人哪！请——”他做了个邀请的姿势。
二
部队真把我们当亲人了，招待我们吃的全是丰盛的海产品，许多我们都叫不上名来。还有蔬菜，那真是新鲜！徐青说：“这可是真正的绿色食品，都是部队自己种的，绝对没一点污染。”晚上部队战士还为我们表演了他们自编的节目。一首《母亲》和《妻子辛苦了》的歌曲，令我和婆婆感动得热泪盈眶。当晚婆婆住进招待所，我和徐青住进了战士们精心布置好的新房，使我又一次领略了洞房的滋味。
俗话说：好日子易过。短短四天一眨眼就过去了。走时战士们又敲锣打鼓地欢送我们，直到车子转弯看不到他们为止。婆婆由衷地说：“战士们太可爱了！”徐青说：“他们中许多都是大学文化程度，都是搞科研的职业军人。他们中不少人跟我一样结了婚，但因为工作需要一年只能回家一次，大家轮流，作为连长我不能搞特殊，所以请你们谅解。”我知道他主要是说给我听的，我忙说：“我理解，自古就是忠孝难两全，再说你们是搞军事科学的。”
到了厦门，我和徐青依依惜别，他抱住我久久不肯松手。我流着泪对他说：“以后我每年的五一长假都来看你。”他感动地深吻了我，说：“萍，请你原谅，其实我心里一直记着情人节，只是工作忙了就忘了给你发短信。”“我不在乎，只要你心里有我就行了。”说这话时我心里一阵歉疚，为我对他的感情背叛而羞耻。
“谢谢，谢谢你对我的爱。”他竟感动得哭了，这更使我无地自容，决定回去就和袁建分手。“徐青，这次我没吃避孕药，我想要个孩子。”我说了这句话后，感到良心上有了点安慰。他一愣，随即感动地又一次拥抱了我：“只是我不在身边，让你吃……”我打断他的话：“你放心，万一真有了，我和妈妈会带好孩子的。”
刚回到家，我就收到了袁建发来的短信，我没敢回。婆婆见我犹豫不决的样子，语重心长地说：“该回的还是要回！人一生中不可能不犯错，问题是要当机立断，考虑是继续保持还是坚决了断？”原来婆婆知道我的婚外情！我窘困不堪，脸涨得通红。我忙拿起手机，坚决地发过去了一个“句”号，意在到此结束。
晚上我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心里一阵阵发虚，婆婆知道了我对她儿子的背叛，她会怎么处置我？会不会把这事告诉徐青？那叫我以后怎么做人？正当我忐忑不安时，婆婆推门进来了，我忙从床上坐起来。
“躺着，躺着！”她忙按我躺下，“路上累了，歇歇。”我见她抱着她的那个红木首饰箱进来，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和蔼的笑容令我心里稍稍平静下来。她拿出一张发黄的男人相片交给我：“这男人长得帅吗？”我见那男人国字脸，高鼻梁，大眼睛，忙说：“帅，帅！”“你知道他是谁？”我摇摇头。“他是我以前的情人。”我一听惊得“嗖”地一下坐了起来，“原来你、你也曾……”我实在不敢相信，骇得说话结巴。
三
婆婆异常平静地说：“作为女人谁都有这个可能！尤其年少女子，丈夫长期不在身边。”她顿了顿又说：“他是我中学时的同学，我们一起去插队，在农村一起呆了八年。那时我个小力薄，干不动重活，都亏他帮助我，才使我在那里坚持下来。后来我们恋爱了，回城后他当了一名公交车售票员，我顶替我母亲进了工厂。后来我被保送上大学，毕业后仍回原单位，当了技术科科长，我知道那是靠了我在工业局当处长的父亲的关系。”
“后来你们怎么样了？”我性急地问。“家里怎么会同意我嫁给一个收入低工作又辛苦的售票员？便把我介绍给你现在的公公。”“公公当时在干啥？”“他在外地三线工作，是位科长。就这样我们两地分居了十多年，他才调了回来。”我指指照片：“那你从此就跟他不来往了？”这是我最想知道的！“唉——”她长长地叹了口气，“错就错在我一直感激他在农村时对我的帮助，加上有一次他不顾被小偷扎伤，救了我。”“噢——原来你们还有这么一个感人的故事！”我颇感兴趣，“妈，你能不能说给我听听？”“好。”她点头答应。“我上班经常坐他的41路公交车。一天碰到一个小偷用刀片割我的坤包，被我发觉了，便大声叫了起来，那小偷发了急便拔出一把匕首对着我。当时周围的人吓得都退让不及，而他却勇敢地扑了上去！小偷被他抓住了，可他的手臂却被小偷刺伤了。我去医院陪了他一段日子，两人便……”
“原来是这样！”我感叹不已，“也够浪漫的。”霎时婆婆脸色变得严肃起来：“不过我跟他好没多少日子，因为他也结婚了，我不能坏了他的家庭，再说我清楚跟他永远不会有结果。那时你公公也调回来了，他待我很好，说亏欠我的十多年他要好好补偿我！于是我就断然决然地跟他分了手。”
婆婆走后我竟感到有点心安理得，原来婆婆也有这么一段罗曼史！我被她的坦诚所感动，决定不再动摇，坚决和袁建一刀两断！果然第二天一早袁建发来了短信：“萍，你为什么这样绝情？难道咱们好了这些年，说断就断了？”我回给他说：“对不起，我再也不能做对不起我丈夫的事了，我们的关系到此为止，请你也好自为之。”发完这短信，我便去换了个手机号码。
一个双休日，婆婆参加社区开办的书画培训班去了。不知怎么我对她以前的情人感了兴趣，便偷偷打开她的首饰盒，拿出那张照片欣赏。不料公公走了进来，见我在看那张相片，说：“这是她的弟弟，那年不幸死于车祸，他们姐弟关系蛮好，所以她一直珍藏着这张相片。”
我一听似遭电击般怔住了，原来这是婆婆的亲弟弟！那她为什么要骗我说是她的情人呢？我再仔细端详，发现他们姐弟眉眼间甚是相像，心中的疑窦使我斗胆问：“爸，听说因为你在外地工作，你和妈曾两地分居了十多年？还有你们在厦门有个远房亲戚？”“谁说的？我跟你婆婆一直在一起没分开过，我们在厦门也没亲戚。”原来婆婆是在说谎！她为什么要编故事呢？
回到自己房里，我把事情前后细想了遍，猛然懂得了婆婆的良苦用心——她是为了顾全我的面子啊！这更使我羞惭不已，决心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我怀孕了，在拿到化验报告的第一时间，我把这喜讯告诉了徐青，并在短信中说：“我在‘五一’长假去了你那里，还有‘十一’长假也要和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