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柳县有一个叫苏叶的裁缝,他的手艺十分了得。这天,一位富贵人家的马太太想做一件旗袍,于是苏叶前去马家别墅给她量尺寸。
走了一会儿,苏叶有点累,见附近有一座亭子,便在亭子里休息。迷糊间,苏叶见到一个捕蛇的中年汉子手里捏着一条蛇,那蛇的蛇顶上却是猩红一片,犹如顶着个火苗子,甚是古怪。
捕蛇人认出苏叶是住在花郎巷子里头的裁缝,便跟苏叶打了声招呼。他自称姓江,叫老江头。两人聊了会儿天,休息片刻便告别了。
到了马家别墅,苏叶给马太太量了身板。马太太说这件旗袍要的时间紧些,让苏叶赶紧裁,然后把一匹龙云绸给了他。这匹龙云绸,据说是马先生从一个故宫管事的老头手里匀来的,是宫廷货,那绸丝比婴儿的肌肤还要柔滑。
苏叶拿着龙云绸回到了成衣铺,加紧赶制龙云旗袍。
日暮时分,有个撑红伞的女子来了:“苏先生,您真是个忙人,我都来几趟了,终于把您盼回来了。”苏叶抬眼一瞧,并不认识这位女子,便问道:“您是……”
“苏先生真是贵人多忘事,上个星期在国民礼堂,苏先生答应帮我做件旗袍的。”
苏叶这才想起来,上周国民礼堂办了个旗袍展,他的两件参展的旗袍得了个好成绩。散会时,有个女子过来和苏叶说她想定制旗袍。于是,苏叶告诉了她店铺的位置。看来,今天是这个女子找上门来了。
“苏先生,我叫锦薄,在大洋银行上班,我也想做一件龙云旗袍。”女子看着苏叶手中的龙云旗袍说道。
这下苏叶为难了,他手头上的龙云绸是马太太给的,也只够对付她的那件旗袍。于是,他抱歉地说布料不够,无法答应她的请求。
想不到,锦薄却只是笑了笑,说道:“苏先生,怪我没说清楚!”这时,她拿出一个身材比例很好的人偶,“您就用那件龙云旗袍的下脚料,帮我的人偶裁件旗袍就成了。”
苏叶古怪地看了锦薄一眼,答应了下来。他麻利地用下脚料的龙云绸,裁了一件人偶身上的旗袍。旗袍一上身,那人偶似一下子活了过来,脸上竟有了红晕。锦薄满意地看了看人偶,然后说了一通感谢的话,便撑着红伞离开了。苏叶想着刚才的那个人偶,总感觉它的脸跟马太太有些相似。
几天之后,马太太的旗袍终于做好了,苏叶便赶紧给她送去。恰巧,他在去马家别墅的半路上遇到了马先生,马先生便载了他一程。苏叶记起马先生也在大洋银行上班,便问起那个叫锦薄的女子。马先生吃了一惊,问苏叶怎么认识她,苏叶说是在旗袍展上认识的。马先生立马就打住话,转移了话题。
旗袍交给马太太后,马太太很满意,苏叶就告辞了。
不久,苏叶听到一个不幸的消息。那日,马太太穿着龙云旗袍去齐福山庄参加一个生日聚会,不料她身上的旗袍一下子起了火,烧得马太太鬼哭狼嚎。马太太受不了火灼,跳进了旁边的深潭,等到被人捞起来时,她已经断了气。苏叶搞不明白,好端端的旗袍怎么就会起火了?
这天傍晚,苏叶刚要关店铺,一个人鬼鬼祟祟地闪了进来,竟是老江头。老江头对苏叶说,他听说马太太出了意外,巡捕房正在调查此事,他担心不久后巡捕房会拘捕他和苏叶。
苏叶瞪大眼睛,难不成就因为马太太穿着他裁的旗袍起了火,他就是纵火者?老江头赶紧让苏叶关了店门,道出了隐情。
古柳县自古多蛇类,其中有一种古怪的蛇叫瘟火蛇。遇到苏叶那天,他恰好捕捉到了一条瘟火蛇。那条瘟火蛇后来被马先生买了,他还问老江头如何得到瘟火蛇的骨粉。老江头告诉他要把蛇放在炉子上用火烤,把蛇骨烤酥了便是骨粉。
他当时并不知道马先生问这些做什么,后来马太太出了事,他才明白这是马先生的计划。因为瘟火蛇的骨粉燃点极低,若把它偷偷撒在旗袍上,那旗袍被毒日一晒,要不了多久就会自燃。
老江头让苏叶想想,有没有其他跟马太太有关的古怪事。苏叶立马想起锦薄的那个人偶,便把这事告诉了老江头。
老江头听后,一拍大腿,叫道:“这就对了,古柳县很早以前有过一种巫术,找一个相似体移祸。定是有人点燃了人偶上的龙云旗袍,那火借助太阳的炙烧燃到了马太太的旗袍上!”
原来有这个门道,那么凶手就该是马先生和那个名叫锦薄的女子。难道是为情所杀?只有杀了马太太,锦薄才能光明正大地住进马家别墅?
苏叶借故去了一趟大洋银行,他找到锦薄,拿出几件新裁的人偶旗袍,说是要赠送给她的人偶穿。锦薄却无法拿出那个人偶,想必是那个人偶已经被烧坏了。
回去后,苏叶用匿名信的方式,向巡捕房举报了马太太的自焚案。巡捕房逮捕了马先生和锦薄,两人见形迹败露,便认了罪。
原来,锦薄和马先生是同事,一来二去便日久生情。鉴于中间横亘着马太太这个障碍,她冥思苦想不得計,直到马先生买下那条瘟火蛇,告诉她瘟火蛇骨粉的神奇。另外,他还告诉锦薄一种人偶移祸的巫术。锦薄信了马先生的话,两计并施,置马太太于死地。
不料,人偶移祸却是多此一举。瘟火蛇的骨粉犹如白磷,燃点极低,根本不需要所谓的巫术。因为这个人偶,锦薄反倒暴露了自已。在羁押期间,锦薄指名道姓,让巡捕房通知苏叶去探监。
苏叶一头雾水地去了,待见到狱中的锦薄时,她说:“苏先生,我猜是你告发了我们。虽然我很恨你,不过这也是我罪有应得。现在我有一个请求,还望苏先生答应。我是一个爱美的人,不想身首异处,所以麻烦你在我行刑后,帮我把被砍掉的头用针续上!”说完,她掏出一只蛇形的金簪交给苏叶。她记得马先生曾经说过,瘟火蛇蛇头离而不死,若用针线缝住蛇头,便可死而复生。她身上藏有瘟火蛇的骨粉,想必也能如此。
苏叶不解,如今不都时兴子弹枪毙吗?若果真砍头的话,他也不敢做那种血腥之事。临走时,他把随身携带的一团绵线和一枚绣针交给了锦薄。
苏叶没有去枪毙现场,听去凑热闹的老江头说,那天下了场雨,枪支的枪膛都被雨淋湿了,走不了火,只好改用砍头。锦薄的头被砍后在地上滚了几圈,最后又滚了回来,附在她的颈部。有胆大的人走近去看,那脖颈处竟然缠着缝衣服的线,一支绣针还扎在皮肤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