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多出一串钥匙
王海堂是一家公司的技术员。这天上班路上,他留意到自己身后跟着一个人。那人中等个子,手里拿着一张报纸。王海堂发现:只要自己回头看那人一眼,他就会故意用报纸把脸遮起来。
前面的路边有一片花坛,栽着茂密的冬青,王海堂有了主意。他故意回头盯着那人看,那人果然用报纸遮住了脸,趁这间隙,王海堂钻进冬青丛里躲了起来。那人过来时,王海堂从冬青丛中伸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然后弯着腰顺着冬青爬到花坛背面,那里有一条小道,沿小道,王海堂跑进了公司后门。
进了公司,王海堂打开手机看刚拍的照片,照片上那人右脸上一块红斑格外显眼。王海堂覺得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他,可是怎么也想不起来了。那人为什么一路跟着自己呢?想了半天,王海堂也没想明白。
王海堂来到办公室,开始工作。他要取一份文件,就打开背包找保险柜的钥匙,不料,从包里摸出了两串钥匙,一串钥匙是自己的,另一串钥匙他却不认识。这串钥匙用的是粉红色的钥匙扣,显然是女孩子的。王海堂翻过钥匙扣一看,背面软软的透明硅胶套里还有一张小小的照片,照片上一个女孩正灿烂地笑着。是她!王海堂的心突然怦怦乱跳起来。
这张笑脸王海堂太熟悉了,这正是他暗恋的女孩。他们几乎天天坐同一辆公交车上班,有时,两人会心有灵犀地对视一眼。王海堂几次想开口去打个招呼,彼此认识一下,可总是没有勇气。
女孩的钥匙怎么到了自己包里?王海堂沉吟着,这时,那个“红斑脸”浮现在他脑海中。原来是这样!王海堂想起来了:早上坐公交车时,车上有两个便衣抓小偷,那小偷就是“红斑脸”啊!当时两个便衣还搜了他的身,可惜没搜出东西,只好把他放了。王海堂还以为是误会,现在他明白了:一定是“红斑脸”被便衣抓获前,顺手把偷来的钥匙丢在自己包里了——当时他就站在自己身后,还撞了一下自己呢。“红斑脸”后来一直跟踪自己,应该就是因为这个——他想要回这串钥匙。
想明白了这点,王海堂开始担心起那女孩来,小偷要是偷她钱包也就罢了,可偏偏偷的是钥匙,看来小偷是想进她的屋,这不是更危险吗?王海堂觉得有必要提醒女孩一下。可是她住在哪里,王海堂并不知道。他又仔细看了看那串钥匙,发现有一把钥匙上裹着胶布,一面用圆珠笔写着“化学所”,一面写着“117房”。王海堂想起,每天上班乘坐的公交车有化学所这一站,就在他上车那站的前两站,而那女孩也总是在他上车前就已经在车上了。王海堂猜测,女孩多半就住在化学所。
下班后,王海堂就往化学所赶。那里是一大片老旧小平房,是省化学研究所的旧家属区,现在基本都成了出租屋。王海堂到了后,正准备打听117房在哪里,突然,他用余光扫到身后尾随着一个人,正是那“红斑脸”!他依然拿着一份报纸,时不时地挡着脸。
王海堂心里一惊,快步拐进右边的巷子,刚进巷子,他和一个跛腿大妈撞了个满怀。王海堂正准备道歉,大妈朝他“嘘”了一下,小声说:“小伙子,我刚才在巷子里看了好大一会儿了,发现有人跟踪你啊!”
王海堂说:“是啊,就是我身后那个拿报纸的,大妈,你也看到了?”
“就一个?小伙子,你可别大意,跟踪你的可不止一个,你瞧瞧,那边那个,还有那个,那个……”大妈随手点了远处几个人,王海堂一看,似乎个个都鬼鬼祟祟的。他大吃一惊,正在想该怎么办,这时大妈说:“小伙子,你别怕,这不还有大妈嘛!大妈是好人,这样吧,你往前走,走到头,是个黑巷子,你在里面躲一躲,我替你打个掩护,一会儿等他们走了,我再叫你出来。”
王海堂一边道谢,一边往那巷子里走,他还觉得挺幸运,可他刚走到巷子尽头,就有一个麻袋从上往下地罩住了他,接着一根棍子狠狠砸在他头上,他一下子晕了过去。
王海堂醒来时,已经是一个小时后,他摸了摸生疼的脑袋,第一件事就是去看包里的钥匙,他料得不错:钥匙已经不见了。
2。女孩遇险
王海堂一骨碌爬起来,跑出那黑巷子,刚好看到一间亮灯的房前有个阿姨在择菜,王海堂便问117房在哪里。阿姨指着一个方向说:“往前走五排,那一排是111到120房,你自己去找117吧。”
王海堂往前走去,很快找到了117房。只见房门开着,里面却黑洞洞的,没有任何动静。他心里一沉:这一排房都没怎么亮灯,只有顶头的那家有灯光,但离这里很远。这种环境下,那女孩要是遇到点意外,几乎没人能听到动静。
心里虽急,王海堂还是万分谨慎地走到房门口,先大着胆子敲了敲门,问了句:“有人吗?”没人回应。他又问了几遍,依然没回应。他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往门里照去,只见光亮所及之处,一片狼藉。他从门口慢慢走进去,不时踩到地上的脸盆、拖把之类的东西,很快,他被一个横着的衣柜挡住了去路。正当他准备退回来时,听到屋外有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响起。脚步声很快到了门口,有人轻轻地“咦”了一声,接着屋里的灯亮了,伴随着一个女孩子的惨叫:“啊!”
王海堂转过脸来,看到在门口惨叫的正是他一直暗恋的那女孩。她一双大眼睛瞪得滚圆,一张瓜子脸却涨得通红,她惊恐地看着屋里的一切,等看到王海堂时,她又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你是……”
王海堂赶紧走出房门向她解释:“你别害怕,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王海堂费尽口舌解释了半天,一向口齿伶俐的他今天却结结巴巴起来,最后女孩总算明白了。女孩今天加班,回来晚了,到现在她还没有发现钥匙丢了。等弄明白了情况,她害怕起来,突然就没了主意:“那我……现在该怎么办?”
王海堂说:“你先进屋清点一下,看少了什么贵重东西没有,然后咱们报警。”女孩点点头,进屋去清理了,王海堂也跟进去帮忙,只见屋内被翻得七零八落,衣柜和抽屉都被掀翻了。
两个人花了好一会儿才清理干净。女孩清点了物品,可是她发现,家里居然并没有什么东西被盗,就连她夹在存折里的、准备明天去存的三千块钱都好好地放在那里。小偷不是图财,是另有所图啊,可是他们图什么呢?王海堂让女孩想想,这屋里有没有藏着什么奇怪的东西,尤其是墙缝、墙角、桌腿等地方,可女孩想了半天也想不起来。她说:“我租这屋已经两年多了,要说有什么奇怪的东西藏在屋里,小偷不早就来了?”
她的话不无道理,同时又提醒了王海堂,他说:“所以一定是最近的事!你想想,最近有什么奇怪的事发生吗?”
女孩想了一会儿,说:“要说奇怪的事情,那就是我错收了一个快递!”
王海堂问是怎么回事,女孩说:“上个星期,一位快递员敲门,说有我快递,我当时正在化妆,就随口说了一句让他搁门口,后来出门时,我才看到了那快递,是一个牛皮纸箱子,挺大的。可是,我发现快递不是我的,因为虽然地址是对的,但人名不对。”
“后来呢?”王海堂问。
“后来,我怕这是我从网上买的东西——我经常在网上买东西的,就拆开看了一眼,发现是一箱子面粉,都是一公斤装的那种小包装,装了满满一箱子。我没有买过这种东西,就想肯定是谁网上购物时把地址写错了,我还问了周围邻居,他们都说不是他们的。”
“那快递现在还在这屋里?”
“不在了,过了一天吧,有个快递员来敲门,说送错了,我就让他取走了。”
王海堂想了一下,觉得这事也不算奇怪,现在网购如此发达,谁都有收错快递的时候。他又让女孩再回忆回忆有什么其他可疑的事情,女孩皱着眉想了半天,最后还是摇头。
这时已是凌晨,王海堂打算报警,没想到女孩阻止了他,她怕警察来后会调查很久,影响她睡觉,耽误她明天的工作——她明天一早要给老板汇报一个重要项目,她这几天加班也是为这事。见女孩这么坚持,王海堂只好作罢,但他建议女孩把家里的贵重东西收拾一下,去附近宾馆住一晚,明天再找人换锁,女孩同意了。
王海堂送女孩到宾馆,临别,女孩不住地说:“谢谢!”倒弄得王海堂不好意思了,他说:“别别,都是小事,再说,我也是认识你的……”说到这里,他的脸红了,哎呀,说漏嘴了。女孩倒是会意地一笑:“对对,我也认识你,经常在公交车上看到你……”她的话让王海堂心里涌出一种异样的感觉,这时又听女孩说:“我叫张莎,你叫什么?”“我叫王海堂。”他们就这样认识了,还互加了微信。
王海堂实在太困了,回到家就睡了。第二天醒来,打开手机,他发现张莎昨晚给他发了一条微信,写的是“SO”,发信时间是夜里两点多,这信息是什么意思?他赶紧回了一句:“对不起,我才看到你的信息,请问,有事?”可是张莎一直没回。
王海堂带着疑惑出门上班,在公交车上也没看到张莎的身影。他突然想到:她要写的会不会是“SOS”?发生了什么,使得她没有写完呢?想到这里,王海堂慌乱地下了公交车,打车朝张莎住的宾馆驶去。到了那里,敲了半天张莎住的房间门,没有应答,王海堂只好去前台找服务员。服务员告诉他,张莎并没有退房。王海堂让服务员去开门,只见房里空无一人。服务员又帮着问了昨天值班的人,这才知道:原来凌晨有位大妈过来找张莎,把她叫出去了。
大媽?王海堂一面疑惑,一面赶往化学所117房,在那里他也没有找到张莎。没办法,他只好打电话报警,警察询问了一番,说随后就到。
3。古怪老乞丐
王海堂焦急不安地等待着,不久,他就接到了警察的电话,原来警察刚接到报警:在沿江路的花坛里发现了一个昏迷的女孩,那女孩和王海堂描述的张莎差不多,所以警方让他去辨认一下。
王海堂赶到沿江路,见那里围了好多人,一名医护人员正给躺在担架上的女孩打吊针,那女孩子正是张莎!很快,张莎的神志恢复了,经医护人员检查,她身体并无大碍。之后,她和王海堂一起被送去公安局做笔录。
张莎惊魂未定地讲述起来:“凌晨有一个大妈跑到宾馆,说她是我邻居,我家漏水了,把好多邻居家都淹了,让我回家看看。我信以为真,就跟着出去了,结果刚走出宾馆不远,就被几个人用麻袋罩住头,拖到了车里。车开了一段时间才停,我被带到一个房间,那大妈开始审问我,问那天我收到的快递哪去了,我如实回答。她又问我取走快递的快递员的长相,我还没开口说什么,那大妈的手机响了,她就跑去隔壁接电话了。很快,她回来了,突然说要放我走,之后有两个男人进来,掰开我的嘴,给我灌了一杯水后我就昏迷了,直到后来被医护人员救醒。”
这时,王海堂突然问张莎:“那大妈是不是跛子?”张莎点头说:“对!”王海堂说:“我知道她,她和那小偷是一伙的。”接着,王海堂把自己被大妈骗到巷子里打晕的事向警察讲述了一遍。
一直在旁听着的姓段的警官沉思片刻,说:“现在看来,这帮人就是为了那送错的快递而来,可他们又是偷钥匙又是抓人的,费了这么大周折,就为了那几袋面粉?”他的表情严肃起来,问:“张莎,你再好好想想,那快递里真的只有面粉?”
张莎说:“我没打开面粉的袋子,只看到那包装和普通的面粉包装是一样的。”
段警官“嗯”了一声,又问:“取走快递的快递员,你问了他是哪家公司的,叫什么名字没有?”
张莎摇头说:“没有。他来了,我就让他取走了。”
“那当初给你送快递的快递员呢?你有没有他的电话,也许我们能通过他查到寄件人。”
张莎说:“他没有给我打电话,是直接送到家里的。我们那边的快递员都不打电话,因为是平房,他们的电动车可以骑到门口。”
段警官点点头,站起身来,给张莎和王海堂留了一个电话,说:“这案子不简单,你们要多注意,如果有什么新的线索,请第一时间联系我。那个跛腿的大妈,还有脸上有红斑的男人,你们要是还有印象,就请去那边电脑室做个画像。”
王海堂想起,自己手机里有那“红斑脸”的照片,忙递给段警官。段警官让电脑室的一位工作人员保存了下来。
从公安局出来,已是下午两点。王海堂和张莎去附近的饭馆吃饭,然后他们一同坐上了车。张莎已经打电话给老板解释了,王海堂也早就请了假,他打算先送张莎回宾馆休息。一路上,王海堂都在想段警官的话。是啊,为了几袋面粉,那些小偷为什么大费周章?很可能那根本就不是面粉,而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不知怎么,王海堂的脑海里突然冒出了一个词:毒品!会不会是犯罪分子借面粉包装为掩护,在网上进行毒品贩卖?可不巧的是,他们把地址写错了,寄到了张莎这里,所以他们才千方百计地要取回去……联想到段警官刚才那严肃的表情,以及他说要弄清寄件人,王海堂更加确信了自己的判断。
到了化学所站,两人下车了。走了一段路,不远处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乞丐吸引了王海堂的目光,因为这脏兮兮的老乞丐怀里居然抱着好几包面粉。
面粉!现在这个词对王海堂来说,是超级敏感词汇。这时,张莎也注意到了老乞丐,她凑到王海堂耳边说:“那快递里的面粉就是这样的小袋包装,也是古锁牌的,我记得很清楚。”王海堂点点头,细看老乞丐怀里的面粉,果然是一公斤的小包装,他抱了有六七包之多。
老乞丐抱着那些面粉,正在一家馒头铺前和老板比画着说着什么,看那意思,他是想要用怀里的面粉换馒头吃。可能老板觉得他的面粉来路不正,不住摇头并驱赶他离开。老乞丐只好换下一家,可是一连走了三四家,都没人搭理他。
王海堂和张莎一直悄悄地跟着老乞丐,此时,王海堂瞅准机会,从口袋里掏出五十块钱,走到老乞丐面前,说要买他的面粉。老乞丐高兴坏了,赶紧拿了钱,把那几袋面粉扔到王海棠怀里。王海堂扯开一袋面粉尝了尝,令他失望的是:袋子里装的只是普通面粉。
眼看着老乞丐走远,王海堂想了想,又追上去。他掏出一百块钱,对老乞丐说:“告诉我,面粉哪儿来的,这钱给你!”
老乞丐眼睛里冒出光来,他拿了钱,带着他们穿过几条巷子,走到一条小河边,在河边一人深的草丛中翻了一会儿,翻出一个牛皮纸箱子来。张莎一看就叫了起来:“对!就是这个,这就是那個快递!”
王海堂看到箱子里还剩十几包面粉,就问张莎:“你能确定吗?”张莎蹲下来,看了看箱子的正面,虽然那里贴着的快递运单已经被撕了,她还是肯定地说:“对,我确定!”
王海堂立刻问老乞丐:“这箱子是原来就在这草丛里,还是你从别的地方搬过来的?”老乞丐指了指不远处的垃圾堆,说他是从那里捡的。
为什么快递会被扔到这里呢?还有,箱子里只是普通面粉,并不是毒品啊,王海堂想不明白。
4。另一个117房
王海堂赶紧给段警官打了电话,段警官很快赶来了。他检查了那些面粉,每一包都拆了,沾到嘴里尝了尝,跟身边的同行人员说:“是普通面粉。”随后他问老乞丐发现面粉时的情况。老乞丐说,发现箱子时,箱子是敞开着的,没有封起来。
段警官问:“面粉是摆得整整齐齐,还是杂乱无章?”老乞丐说,面粉摆得乱七八糟的。
段警官把王海堂买下的面粉和箱子里还剩下的面粉一袋袋整整齐齐地摆回到箱子里,最后发现还剩一袋面粉的空隙。段警官问老乞丐:“所有面粉都在这里了?之前你没有拿出去换东西?”老乞丐摇摇头,说:“都在这里了。”段警官便交代同行人员把箱子搬上车。
王海堂趁机悄声问道:“段警官,是不是有一包毒品藏在这堆面粉里?”刚才段警官的行为,让他有了这样的猜测:箱子里有一包是毒品,它已经被人取走了,剩下的面粉就被丢弃在了这里。
段警官看看王海堂,犹豫片刻,才对他说:“我现在可以向你透露的是,这个案子跟邻省刚查获的一起网络贩毒案十分相似——犯罪分子以卖面粉为掩护,通过网络贩卖毒品,借此躲过警方的追查。你们作为涉案人员,现在一是要注意安全;二是要记住:有线索一定通知我。”
段警官的话让王海堂震惊之余,有一丝成就感:看来自己之前的猜测都没错!
这天晚上,王海堂翻来覆去睡不着,满脑子是面粉和快递。无意中,他想起有一回自己发错快递的事——那次,他给一个外地的亲戚寄快递,亲戚的地址是兰格路18号,他错把“兰”写成了“蓝”,等他发现这个错误时,快递已经寄出去好几天了,他等着快递因地址错误而被退回,没想到快递却被另外一个人接收了。后来他才弄清楚:当地碰巧就有蓝格路18号。那么,张莎收到的快递,有没有可能是相同的情况呢?
王海堂兴奋地爬起来,先用“化学所117房”进行一些同音字和形近字的组合,他在电子地图上搜索了半天,结果却一无所获。王海堂思索片刻,想起人们虽然习惯叫这里“化学所”,但是更官方的地址却是“黄丰路八巷117房”,于是他又用这个地址进行了一些组合,别说,还真的让他找到了本市有这么一个地址:皇丰路八巷117房。王海堂暗想:那个快递是不是本该寄往这个地址的呢?
第二天正好是周六,王海堂打算去探一探情况。一大早,他就坐车赶往皇丰路八巷117房。那也是一个老旧的平房,大门紧锁。王海堂问旁边小卖铺的老板,知道这是个出租房,但很少见到租户。等到夜里,房门依然锁着,王海堂就回去了。
周日,领导让王海堂加班给客户送一份资料,客户的地址刚好在皇丰路附近。送完资料后,王海堂就又跑到这里来转了转,这次让他发现了一个人:之前跟踪过他的“红斑脸”。
“红斑脸”先敲117房间的门,敲得门“啪啪”直响,可是没有回应,他又从窗子朝房里张望,张望了好大一会儿,他干脆去踢门,踢了一阵,门都快被踢坏了,依然无人回应。“红斑脸”骂骂咧咧地拿起手机来拨打电话,电话也没打通,他气急败坏地跺脚骂道:“娘的,又关机!”似乎还不解气,他又回去踢了几下门,然后才走了。
王海堂悄悄跟了上去,这之前他已经给段警官打了电话,告知了情况,段警官让他注意安全,并随时通报所在位置,自己会派人过来抓捕。后来,“红斑脸”上了一辆汽车,王海堂记住了车牌号,报告给了段警官。
两小时后,段警官给王海堂打电话,说人已经抓到了,让他过去辨认一下。王海堂赶去一看,抓获的正是那“红斑脸”。
段警官对“红斑脸”进行了审讯,他交代说:那天,他确实在公交车上偷了张莎的钥匙,被便衣抓获时,他迅速把钥匙塞进了王海堂的包里,随后尾随王海堂,想取回那串钥匙。在王海堂的公司附近,他跟丢了,就一直在那里等着,直到看见王海堂下班,他才尾随着一直到了化学所。但是,后面有人打晕王海堂,拿走了他包里的钥匙,“红斑脸”却说自己一点也不知道。
段警官又继续讯问,这才知道,原来“红斑脸”只是被人“雇”来偷钥匙的小偷。“雇”他的人自称刁婆,让他偷张莎的钥匙,偷到了就给他5000元钱。那天他尾随王海堂到化学所之后,刁婆就让他走了,之后的事他没参与。过了几天,他没收到刁婆的钱,就给刁婆打电话,电话却打不通了。之前刁婆和他是在皇丰路八巷117房见面的,他就去找刁婆,结果也没找到人。段警官通过审问,还弄清了:刁婆就是那跛腿的大妈。
现在,事情已经可以串起来了:刁婆就是那快递的真正收货人,因为地址写错,她的快递被送到了张莎那里。她通过向快递公司查询,得知送错的地址,为了取回快递,她先找小偷去偷钥匙,然后带人打晕了王海堂。拿到钥匙后,她进入张莎家找快递,但快递已经被快递员取走了,所以他们一无所获。于是,他们躲在张莎家附近,目睹了张莎和王海堂的一切行为。等张莎住进宾馆后,刁婆又骗她出来,逼问她快递的下落,随后给张莎灌安眠药,把她丢在了沿江路。
警方下令对刁婆实施抓捕。段警官先带人赶到皇丰路八巷117房,撬了房门,可是屋里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找到。段警官又找到房东,通过租房合同,查到刁婆叫刁荷,可调查后发现,刁婆用的是假名。随后经过走访,警方查到刁婆是一个团伙的成员,他们总是三五成群,经常开一辆金杯面包车出行。根据监控记录,警方查到了那辆金杯面包车的车牌号,并根据监控拍下的行车轨迹,找到了他们的老窝:某高档小区的四居室。可是等段警官追查到那四居室,那里也已经人去楼空。这套房子依然是用刁荷的假名租的,而面包车用的也是假牌照,它居然也随着刁婆的消失而不见了——警方调取了市区内所有监控,最后它消失在一大片没有任何监控的拆迁区。
刁婆就这样人间蒸发了。
5。水落石出
半个月后的一个周末,王海堂正和张莎喝咖啡,接到了段警官的电话,让他们一起去一趟山西。
赶到山西,两人才知道:当地警方在河里发现了一名死者,他浑身是伤,脾、肝也有损伤。警方分析,他是被人打死后抛进河里的。经过调查,死者叫田家富,是当地人,生前一直在外打工,前段时间突然回到老家,之后就被人杀了。当地警方锁定了一辆在案发现场出没的金杯车,车上的人有重大作案嫌疑,但金杯车用的是假牌照,查不到车辆所有人。监控拍到了金杯车上的乘客——副駕驶位子上坐着的中年妇女下了一次车,她是个跛子。经张莎和王海堂辨认,那中年妇女正是刁婆。她怎么到了这里呢?
随后又有了更重大的发现:张莎看了死者的照片,确认他就是上次来自己家取走快递的快递员。段警官问:“确定吗?”
张莎说:“确定,他跟我一个同学长得很像,所以我印象很深。”
段警官询问当地警察,是否对死者田家富生前打工的地方进行过调查,当地警察拿出一份资料递过来。段警官一看,一个地址吸引了他:位于云南省的某面粉加工厂,这是田家富死前最后打工的地方,他在那里只干了三个月。
段警官迅速赶往那个面粉加工厂,在当地缉毒警察的配合下,艰难蹲守了一个月,终于发现了厂家以面粉为伪装,在全国进行网上贩毒的罪证。根据厂家的发货清单,段警官敏感地注意到其中有一个叫刁一芳的收件人,她最近的收货地址在河南。根据地址,段警官他们一路追查过去,很快抓获了化名刁一芳、正在河南流窜的刁婆和她的三个团伙成员。审讯后,他们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
事情到此,终于全部水落石出:原来,田家富在云南的面粉厂打工期间,通过一个偶然的机会,发现老板在进行网上贩毒:他们用面粉袋装毒品,然后将毒品藏在一堆真面粉中,以快递的方式发出去。正好田家富的工作是负责往快递站送货,他还负责填写运单,所以他手里有一系列收件人地址。他一时贪心,从众多收件人地址中,找到了刁婆的地址,发现这地址可以进行巧妙改写:把皇丰路八巷117房改为黄丰路八巷117房。这样即使事情败露,老板也不会怀疑,只会以为他写了错别字。
发出快递后,他就请了病假,迅速坐车到他故意填错的地址,也就是张莎的家,以快递员的名义收回快递。找到藏在面粉中的那包毒品后,他就把剩余的面粉丢弃在了小河边。他本想返回面粉厂继续上班,可是从同事电话中得知,老板已经开始怀疑他了。因为他来之前老板从没遇到过客户收不到快递这种事,现在他只来了三个月就出了这种事,而且出事时,他刚好请了病假,老板能不怀疑他?
田家富只好跑回老家躲起来。这样一来,老板就更确信是他搞了鬼,就把他老家的地址告诉了刁婆。那次刁婆审问张莎时,接到的电话正是这个老板打来的,因此他们迅速丢弃张莎,驾车开往山西,一路通过变换假车牌的方式,神不知鬼不觉地到了山西,找了一周,终于找到了田家富,逼问他毒品藏在哪里。田家富嘴硬,拒不承认,刁婆他们就对他进行了疯狂的毒打,他才终于交代了毒品的藏匿地点,可这时他已经不行了。刁婆团伙见闹出了人命,一时慌了,把他草草扔到河里,然后继续流窜,直至被捕。
这是全国范围内破获的一起重大网络毒品贩卖案,因为王海堂和张莎对破案提供了重要线索,云南省公安厅发给两人一笔不小的奖金。国庆长假,他们用这笔奖金去普吉岛游玩,旅游期间,两人的感情迅速升温……
没多久,王海堂和张莎就结婚了。婚礼上,他们收到了段警官的贺礼,贺礼是一袋贴着大红“喜”字的面粉!那面粉很珍贵,是云南边境某传统罂粟种植区铲除罂粟后种植出的第一批小麦磨出的面粉。
看着贺礼,王海堂和张莎百感交集,幸福地搂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