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秀云一生多磨难,丈夫在女儿上小学的时候,患上了癌症,花光了家里的积蓄,撒手先走了。丈夫离开人世后,吴秀云咬紧牙关,顶着生活的重压,与女儿陈敏相依为命,共同走过了十余年的风雨路。
女儿18岁那年,顺利考上了大学,可吴秀云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两年前,工厂破产了,她刚过四十就失业了,这两年,家里一直靠失业金与低保救助过日子。而今女儿要上大学,一年就是1万多元的花费呀,这让她如何不着急?
为了供孩子上学,吴秀云出门四下找工作。人到了这个年龄,工作自然不太好找,两年中,她苦头没少吃,钱却没多挣到。赶到女儿上大三时,家里的钱用尽了。开学的时候,她背着女儿,找人借了1000元钱,交给女儿做路费与生活费,并安慰女儿,说自己下个月工资发了,会再给她寄钱去,让她在校安心读好书。
女儿返校后,吴秀云又走进一家家政公司去找工作。女老板知道她的来意,先将她上下一打量,说:“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刚才还有人来托我给找保姆呢,这现成的好事儿,不知你愿意做吗?”吴秀云说做保姆工资太低了,她只想找点保洁、擦地板之类的钟点工,苦点累点,但能多挣点钱。
女老板闻言诡秘一笑:“你以前做的是低级保姆,工资当然低了。我现在给你介绍的是‘高级保姆’,保你月收入在2000元以上!”
“是吗?什么是高级保姆呢?”吴秀云好奇地问道。
女老板凑近吴秀云耳边轻声说道:“高级保姆,就是要求你陪吃陪睡。对方是一个有钱的丧偶老头儿,只要将他哄高兴了,3000元也能挣到手!”
“这像什么话!这不跟卖淫一样吗?你还是给我介绍一些钟点工做吧。”吴秀云断然拒绝。女老板见她不肯,又委婉地劝道:“大姐,这事儿看你怎么理解了,你跟他,就像带薪试婚一样,如果你情我愿,水到渠成,没准谁也离不开谁,还可结为正式夫妻呢。想想吧,都这么多年了,你还一个人过,多难呀!”这话说到了吴秀云的心坎上,到嘴边的话也不多说了。
女老板见她态度有所缓和,就趁热打铁:“这可是个好机会呀!大姐,你要是不愿意,我就另找人了。说句大姐你不爱听的话,比你年轻的、能干的人多了,我都没有找,我是知道你女儿上大学,家里困难,才成心要帮你的。”
一想到女儿的学费,吴秀云只好违心地点点头。
就这样,吴秀云跟一个素不相识的老人见了面。对方姓马,人称他马老头,虽然快60岁了,看上去身体硬朗,精力旺盛。马老头对秀云很满意。在女老板的极力撮合下,去掉了一切繁文缛节,她很快就搬过去跟老头同吃同住了。按照约定,她负责照顾对方的衣食住行,对方每月支付给她2000元的工资。当然,这事儿毕竟不太光彩,她决定先瞒着女儿,看两人相处的情况,如果对方确实有意,同意跟她办个手续时,再告诉女儿也不迟。
两人一起生活了三个月,彼此感觉都还不错。这一天,马老头接了一个电话,随后告诉吴秀云,说他儿子要回来看他,让她多准备两个菜。
平时,马老头对自己家里的事情说得甚少,吴秀云只知道,他有一个儿子在外地工作,其他的事情,他不说,吴秀云也不好多打听。听说老人的儿子要回来了,吴秀云麻利地忙碌着,很快张罗了一桌子菜。
不一会儿,马老头的儿子就到了,吴秀云端上酒菜后,马老头破例没有招呼吴秀云来坐。他们爷儿俩自顾坐在客厅吃喝起来。两人喝到兴头上,马老头要喝冰糖银耳汤,让吴秀云赶紧再做来。吴秀云找来银耳,却发现冰糖没了,便独自出门去买。刚走下楼梯,发现身上没带钱,便又返了回来。走到门口,猛听见屋里的父子俩在说话,她不由停下脚步,将耳朵贴在门上,偷听两人的谈话。
“爸,她岁数那么大了,要找也找个年轻一点的呀!”
“你不懂,年轻的哪会伺候人呀!她年龄是大了一点,但手脚勤快,做饭很好吃呢!”
吴秀云听后心里暖烘烘的,看来,这马老头还真对自己有情有意,在跟儿子说自己呢。她连忙屏住呼吸,听他们接下来会怎么说。
“她来是伺候你的,这种人要勤换,免得她日久生情,想入非非,惦记你的钱财!”
“嗯,这个我懂,再过半年,我找个理由辞了她,另外再找一个……”
门外的吴秀云听得清楚,差点气晕过去。停了一会儿,她踉踉跄跄地跑下了楼梯,一时间,竟忘了自己该做什么,只觉得自己像身陷冰窖,心里凉透了!恍惚中,她走进小区的凉亭,独自坐在条凳上,黯然神伤,潸然泪下。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父子俩吃喝完毕,一起下楼了。马老头送走儿子之后,在凉亭中找到了吴秀云,他打着酒嗝,问:“怎么一个人跑到这里来了?”
吴秀云这才回到现实中来,她站起来擦擦眼泪,掩饰说:“没有买到冰糖……我怕回去会打扰你们爷儿俩说话,就到这儿来多坐了一会儿。”接着又说了一句:“我这就回去收拾桌子。”便离开了亭子。
这马老头独自在外边溜达了一圈,返回家的时候,见吴秀云已经将碗筷洗涮完毕了,正坐在沙发上整理自己的东西。见他回来了,吴秀云平静地提出要辞工,让他给算清这个月的工资。马老头闻言颇感意外,随后,又嬉皮笑脸地说道:“咋啦?中午没让你一起吃饭,生气了?”
“不敢生气,是我自己的身体不舒服了,也伺候不了你,要回家休养。”吴秀云冷冷地说道。
“你病了?我陪你看病去!咱们在一起,不就图个相互照应嘛!”马老头边说边伸出手,欲来摸她额头上的体温。
“你不要再碰我!”吴秀云猛地推开马老头的胳膊,大声说道,“老娘我不干了,要回家!”
“你,你发什么神经?!不要忘了,自己是个什么身份!我有钱,到哪里找不到伺候自己的人!”老头也火了,见吴秀云坚持要走,他不得不给她算清了工资。
吴秀云回家后,真的病倒了,到医院一检查,竟查出了性病。医生善意地提醒她,最好让她爱人也来做个检查,这样可避免交叉感染。吴秀云闻言又羞又急又气,心里恨死了那个马老头,更恨自己的耳根子太软,为了多挣一点钱,竟做出那些难以启齿的荒唐事情。
她不想再见到马老头那副丑陋的嘴脸了,便偷偷换了家医院,打针治病。由于身体不好,她没有再出去找什么工作,便给女儿打了电话,说自己眼前又失业了,这个月没有钱寄,让她在学校省着点花。
谁知,女儿在电话中说,她已经找到了一份兼职工作,现在可以养活自己了,让她不要操心,也不要再给她寄生活费了。吴秀云听后,心里才稍微感到一点安慰。
暑假快到了,女儿陈敏又打回来一个电话,说她这个暑假在外面打工挣学费,不打算回家了。吴秀云虽然想念女儿,但也无可奈何。
暑假快过完的时候,有一天,来了一辆高级轿车,停在吴秀云家门口不远处。正要出门的吴秀云,忍不住回头多看了两眼。正看着,车门开了,女儿陈敏从那轿车中走了下来,接着,又走下来一个开车的男人。那男人打开轿车尾部,帮女儿拎出了行李箱,便又驾车走了。
就在那男人同女儿说话的时候,吴秀云看清了他的长相,那开车的男人,竟是马老头的儿子!
女儿一进屋,吴秀云就板着脸问女儿:“刚才那开车的男人是谁呀?”
“是马老板,我就是在他公司打工的!”
吴秀云一听差点晕了过去:“你究竟给他打什么工了?”
“我给他做兼职秘书,他每月给我800元的工资,加上暑假打工的收入,下半年的学费快挣够了……”
“够了!什么秘书?我不想你在外面学坏,更不要你去挣那些不干净的钱回来!”吴秀云突然发了疯,冲女儿怒吼道。“妈,你到底怎么啦?我这个兼职秘书,只是帮他公司做一些外语资料翻译工作,我怎么就挣不干净的钱了?我坐他车回来,是顺路,马老板的父亲也在市内,他回来是看他父亲的,看你想哪儿去了?!”
吴秀云微闭着双眼,痛苦地摇摇头,轻声说道:“敏儿,不是妈妈多心,对这种有钱的男人,一定要多留点心眼儿,要有自己的主见,可千万不能……有傍大款的心思呀!”
女儿点点头,流着眼泪说:“妈,你说这些,我懂……这马老板,的确有点不太规矩,以后,我会离他远点。开学后,我会另找一份兼职工作的。”
吴秀云一把揽过女儿,眼角的两行眼泪却禁不住顺着脸颊一个劲地往下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