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诺德年轻的时候,家乡爆发了战争,反叛军和政府军对抗着,你争我夺,互不相让,当地的居民苦透了。为了远离这个是非之地,阿诺德想领着父母逃往里奇洲,那里有他们的亲戚。
逃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当时,反叛军围住了阿诺德的家乡小镇作为据点。围住小镇的目的有二:一是镇上可以保证粮食供给,反叛军在短期内不至于断粮;二是镇上的所有居民都可以成为反叛军手上的人质。阿诺德要想逃出去,必经之路有反叛军荷枪实弹地守着。
通过观察,阿诺德发现,监守出路的,是反叛军的一个将军,叫杰克。杰克将军爱抽烟,最喜欢抽“骆驼”牌的。由于镇上已与外界断了联系,烟草没法运进来,镇上的商店也早被反叛军洗劫一空。
杰克将军烟瘾很大,没烟可抽真是难受极了。阿诺德好几次看到杰克将军用铡刀把枯稻草铡碎,用纸卷着抽,一边抽一边拼命咳嗽。每次看到这情景,阿诺德便忍不住自信地笑了,他感觉到逃离小镇的日子不远了,因为他家里正藏着杰克将军最需要的东西—骆驼烟。阿诺德自己也是烟鬼,得知反叛军封锁小镇的消息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烟藏起来,到了晚上,才敢关门闭户,躲在角落里过烟瘾。
看来,这些烟会派上大用场。看着那几包弥足珍贵的骆驼烟,阿诺德使劲儿咽了咽口水。为了省下香烟实行他的计划,他只好学着杰克将军,把稻草铡碎当烟抽。
这天,阿诺德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与杰克将军接近的机会,他满脸堆笑地走上前,打了个招呼:“杰克将军,你好!”杰克将军敏感地掏出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阿诺德,冷冷地问:“你想干什么?”
阿诺德两手作投降状,原地转了一圈,表示身上没有武器,杰克将军这才收回枪。紧接着,阿诺德神秘兮兮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盒子一打开,杰克将军的眼睛顿时亮了:里面装的是几支皱巴巴的骆驼烟!
没等阿诺德开口,杰克将军便迫不及待地拿了一支,美美地一口气吸完。等杰克将军过了烟瘾,阿诺德这才把盒子递过去,说:“这几支烟是我无意中从家里翻出来的,没舍得抽,送给杰克将军了。”
收了这份“大礼”,杰克将军很高兴,重重地拍了拍阿诺德的肩膀。道别时,阿诺德补了一句:“以后要能找到骆驼烟,我还会送给将军。”
阿诺德很聪明,他特意把烟弄皱了,弄成像是无意中找出来的样子,否则会让杰克将军看出破绽。
从那以后,阿诺德便经常为杰克将军“寻找”骆驼烟,不过,这是他们两人之间的秘密,杰克将军也没有把此事宣扬出去,他当然是想独吞这些香烟。
一来二去,阿诺德和杰克将军成了朋友。不久,关键时刻到了,因为家里的骆驼烟只剩下一包,阿诺德知道,成败在此一举,再不赌一把,就没有机会了!
阿诺德拆开了那包香烟,把烟十支一份,分别装在两个盒子里,然后,他委婉地向杰克将军“求助”,说自己想离开小镇,谁知杰克将军一口回绝:“亲爱的阿诺德,这是不可能的,再提离开小镇,别怪我的枪不留情!”
阿诺德有点绝望了,他仗着和杰克将军建立起来的“交情”,壮着胆子说:“杰克将军,把我全家留在镇上也没什么用啊,求你看在我辛苦为你找烟的分上,就帮我一次吧。”说罢,他掏出其中一个盒子,递给了杰克将军。
人都是感情动物,杰克将军思前想后,再看看眼前这盒烟,巨大的诱惑使他动摇了,他抽了一支烟后,终于拿定主意:放阿诺德全家出镇!
不过,哪怕是杰克将军出面,这事儿操作起来还是很困难。终于,杰克将军找到了机会,那天中午换防后,整队人都是杰克将军手下的“死士”。
在杰克将军的帮助下,阿诺德全家三人终于过了岗哨,只要离开岗哨走进山里,很快就能走出反叛军的控制范围。阿诺德激动不已,他掏出事先准备好的另一盒骆驼烟,首先递给杰克将军一支,烟刚点着,那股香味直往阿诺德鼻子里钻,他实在忍不住,也点上了一支。
这一盒十支烟,是阿诺德为杰克将军的手下—那些守岗哨的反叛军们准备的。此刻,盒子里还剩下八支烟,阿诺德挨个发了一圈,没想到守岗的,连同杰克将军,一共有十个人,还差一支,站在队伍最后的一个大块头没有得到香烟。
杰克将军低声催促着,再不走就来不及了,阿诺德赶紧把盒子装进口袋,带着父母匆匆离开了,一行三人马不停蹄地赶往里奇洲……
大半年过去了,有消息传来,阿诺德的家乡小镇已经解除了封锁,反叛军战败,被打散了。听到这个消息,阿诺德欢呼雀跃,他马上带着父母回家了。
不久,小镇恢复了从前的宁静,阿诺德一家又过上了快乐、祥和的日子。又过了一些时日,阿诺德成家了,还有了两个孩子。
故事没有结束:有一天,阿诺德开着他心爱的雪佛兰皮卡车,准备抄小路去集市上卖大豆。车走到半路,冷不防从山林里闪出几个人来,其中还有人朝副驾驶座的玻璃窗上开了一枪。阿诺德吓得直晃方向盘,车子歪歪扭扭地开了一会儿,阿诺德才冷静下来,赶紧刹车,人吓得直哆嗦。
很快,那几个人围了过来,手中的步枪也没闲着,几下便把车窗玻璃敲得粉碎。
阿诺德像兔子一样被拎了出来,有个劫匪突然“哈哈”大笑,叫大家把阿诺德给放下来。阿诺德正奇怪着,抬头一看,见这人有点面熟,但又记不起是谁,更不知他要干什么。
那个劫匪止住笑,说:“上帝无处不在,又碰见你了,你还欠我一支骆驼烟呢!”
阿诺德想了半天,终于想起来了—这个人就是当时反叛军中那个没有分到烟的大块头!反叛军被打散后,他居然还隐藏在小镇附近,当起了劫匪。这下完了,他还记着仇呢!阿诺德吓得面无人色,赶紧解释,说那会儿发烟,盒子里真的空了,都怪自己烟瘾犯得厉害,早知道就不抽那支烟,留给大块头长官了。
那个大块头诡异地一笑,说:“我可不是什么‘长官’……放心吧,我们只要财不要命,不过,你刚才说的话把我弄糊涂了,如果当时盒子空了,你还装进口袋干什么?算了,我就当你说的话是真的,算是我的运气不好才没抽到烟!这样吧,为了公平起见,我们来赌赌运气,就赌‘俄罗斯轮盘’吧!”
说罢,那个大块头从腰间掏出一支左轮手枪,留了一发子弹在弹巢里面,手使劲往弹盘上一擦,那转轮发出了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嚓”,左轮枪上膛了,黑洞洞的枪口指着阿诺德的脑袋,紧接着,大块头扣动了扳机,只听见“砰”的一声,阿诺德紧闭双眼,直挺挺地倒在地上,什么也不知道了……
其实,那一枪并没有响,那枪声是大块头嘴巴里模仿出来吓唬阿诺德的,阿诺德当时吓得晕死过去了,等他醒来后,发现大块头和那些劫匪都不见了。
很多年后,年迈的阿诺德躺在病床上,对两个长大成人的孩子说:“在社交场合,你们要记着,如果盒子里的香烟派发完了,一定记得当着别人的面,把盒子给扔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