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给儿子的小黑屋
柳东海是个千万富翁,但能走到今天,可谓历经坎坷:他打小家里就穷,他一心想改变自己的生活状况,拼着命工作,可家境一直没有好转;十五年前,祸不单行,生了一场大病,又花去了家里全部的积蓄,还欠下一大笔债,妻子冯叶萍再也受不了,带着6岁的儿子离开了他,嫁给了一个有钱人。他一个人奋斗,吃尽苦头,后来终于时来运转,成就一番事业。就在这时,阔别十五年的儿子柳良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
柳东海一看到儿子,并没有表现得很吃惊。事实上,他的奋斗和儿子不无关系:他爱自己的孩子,一直想给儿子创造一个好的发展条件;即使儿子跟他母亲走了,这也成为激励他的一个因素——他发誓一定要干出名堂,让他们母子看看,说不定,到他发财的那一天,他们还会主动找上门来。果然,今天儿子找上门来了!
柳东海不动声色地问儿子:“你来找我有事吗?”
柳良说:“爸爸,我刚大学毕业,没找到满意的工作,想到爸爸的公司里谋一份工作。”
柳东海说:“我这里的工作都很苦很累的。”
柳良点点头,说:“再苦再累我都不在乎。”
柳东海不说话了,他带着柳良来到一间屋子,一推开门,屋里漆黑一团,柳东海拉亮灯,灯光却很昏暗。柳良看到屋子只有五六个平方,没有窗户,还散发着一股霉味。再看屋里的陈设,也极其简单,一张小床,一张破桌子,桌子上面放着一口锅、一个碗、一双筷子,墙角是一个电炉,地下是几个盆子。
看到这一切,柳良没说什么,柳东海却有些激动,他说:“这里的东西都是我当年用过的,我一直保存着;这间屋子也是仿照当初的情形造的,但远没有当初的环境恶劣,因为那是在地下室,我曾经就在这样的环境里住了五年!整整五年啊!”
柳良忽然说:“爸爸,我知道您很辛苦,如果能使您满意,我可以在这里住十年。”
柳东海扫了儿子一眼,冷笑一声,说:“你不要以为爸爸不敢,你不要以为爸爸硬不下心肠——如果你想认爸爸,如果你想得到爸爸那些卖命挣来的财富,从今天开始,你就在这里生活;还有,你记住,你一天只有三块钱的生活费。”
“好!”柳良干干脆脆地回答了一声,就开始收拾那个小床,柳东海昂头走了。在这样恶劣的环境里,他不相信年轻的儿子能坚持多久。不是他真的心肠硬,他只是想考验一下儿子,让儿子知道生活和创业的艰辛,只有把儿子锻炼好了,才能继承他的事业,很多有钱人都是这么做的。
就这样,柳良每天在柳东海的公司里做最苦最累的活,晚上就在那间小黑屋里休息和做饭吃。一个星期过去了,一个月过去了,两个月过去了,三个月过去了……柳良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满和倦怠。他做着最累的活,吃着最简单的饭菜,整个人瘦了一圈,但他依然每天精神抖擞,像当年的柳东海一样。
渐渐地,柳东海有些吃惊了,他没想到儿子居然这么能吃苦耐劳。可他还是不放心,仍然置之不理,他决心让儿子干到真正抱怨的时候。可是,转眼半年过去了,儿子还是没有一点抱怨。柳东海有些奇怪了,儿子真的这么坚强吗?他在那间屋里装了摄像头,儿子的行踪都在他的眼中,工作、做饭、睡觉,也不谈女朋友,的的确确也没人帮助他。而且在他的公司里,柳良赢得了一片赞誉,上上下下都夸他能干。
儿子的心愿
一天,有人匆匆忙忙来向柳东海报告,说柳良在工作时晕了过去,已经被送到了医院。柳东海赶到医院,柳良正躺在病床上,刚刚睡着。医生责怪柳东海道:“他这是营养不良导致的,哪有你这样当父亲的?”
柳东海心里说,我当年也是这样病过好几次啊。望着病床上的儿子,他忽然意识到,现在的生活费每天三块钱,跟十年前的三块钱已经不一样了,儿子过得比他当年更苦,所以儿子才被拖垮了。他被儿子的执着打动了,儿子痊愈后,他把儿子接到了家里。他的房子是一套200多平米的大单元,虽然他一直没有再婚,但家里请有几个保姆和钟点工,条件优越,跟那间小黑屋比起来当然跟天堂一样,他让保姆收拾一间房子给儿子住。
晚上吃饭时,柳良忽然对柳东海说:“爸爸,您希望咱们家团圆吗?”
这话戳到了柳东海的痛处,他反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柳良的脸顿时红了,他嗫嚅着说:“爸爸,我、我、我希望我们家还能像、像我小时候那样……一家人在、在一起……”
“不可能!”柳东海立即说,“你想接你妈妈过来是吗?那是不可能的,我永远都不会原谅她!”
柳良不说话了,他站了起来,向门口走去。看来儿子生气了,他要走了,柳东海有些害怕了,他舍不得儿子,他也站了起来,气急败坏地问:“你要去哪里?你如果离开这里,永远也不要回来!”
柳良微笑着扬了扬手里的钥匙,说:“爸爸,我不是离开,我只是回那间小黑屋里去住。”
柳东海纳闷了,问:“你回小黑屋干吗呢?”
柳良沉默了一下,说:“爸爸,我知道你不愿意原谅妈妈,但妈妈一直爱着你。继父前年去世后,妈妈每天都捧着你和我们全家的照片发呆。我知道,妈妈当初的选择全都是因为我,她是怕我受苦受罪啊。这些年你孤单地生活,受了很多苦,这也是因为我。所以我要惩罚自己去住在那间小黑屋里,我也住五年,不行就十年,如果你不原谅妈妈,我就住一辈子,我要给妈妈赎罪。”
柳良说着话,眼泪就流了下来,他擦掉眼泪,走了出去。
柳东海听呆了,没想到儿子用这种方式来劝说自己。他这么多年都没有再婚,有很多年轻漂亮的女孩主动投怀送抱,但他知道那些人都对他没有真正的感情,都是盯着他的财富,都被他拒绝了。虽然他不愿意在人前承认,他其实在心里惦记着原来的那个家庭,惦记着儿子,他始终忘不了和妻儿生活在一起的情景,虽然艰苦,但有很多快乐和温暖……
情系小黑屋
第二天,柳良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样,一如既往地努力工作,下班后就回到那间小黑屋。但柳东海再也坐不住了,到了第三天,他找到柳良,说:“带我去见你妈妈。”
柳良大喜,坐上柳东海的车,两人一起去了柳良妈妈冯叶萍住的城市。那是一座大城市,柳良轻车熟路、一路指引来到一座豪华别墅区,柳东海疑惑了:“你和你妈妈住在这里?”
柳良点点头。柳东海暗暗惊异,他熟知这座城市的房价,这里的一套别墅,最少只怕也得一千万元。柳良说:“爸爸,我不想瞒你了,我们还有几家公司,这是继父、妈妈还有我一起打拼来的。”
柳东海看了一眼瘦削的儿子,他有些感动了,儿子放弃这里富足的生活,吃了半年的苦,原来都是希望一个家能团圆啊。
柳东海一时间泪水纵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