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一帆和妻子卢茹结婚三年了,虽然从激情走向了平淡,卢茹也没有生育,但他们的日子一直还算安稳。说起来,事情是从乔一帆做婚托开始的。乔一帆知道“婚托”是什么玩意,当婚介所的老板阿龙开出优厚的条件时,他本能地想到过拒绝,但干这行不仅会有丰厚的婚介费提成,还能重享恋爱时光的浪漫和刺激,于是,在阿龙交待了行规和注意事项后,乔一帆就瞒着妻子卢茹开始接活儿了。
由于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再加上良好的应变和周旋能力,乔一帆逢场作戏,干净利落地接连做了好几桩漂亮的活儿。但是,不久后遇上的一个名叫白婷的姑娘,却让他有些难以自拔了。白婷二十八岁,人特别漂亮,也没有婚介约会中一般女人的那种俗套,言谈举止落落大方,散发着一种朴实自然的清纯气息。而对乔一帆这副算是帅气的皮囊,还有他丰富的人生阅历和风趣幽默,白婷显然也产生了好感。他们有说不完的共同话题,并且聊得十分投机,连续几次约会之后,双方都有了那种相见恨晚的依恋。
接下来是乔一帆和白婷的最后一次见面,按照事先的设计,乔一帆必须借故摊牌甩掉她了。在茶楼里他们正聊着,放在茶桌面前乔一帆的手机响起了短信提示音。听着那短信提示音的一次再一次响起,乔一帆却不忍心去翻看它,因为此时此刻,对短信的内容乔一帆心如明镜——这是阿龙为他提供摊牌理由的惯用伎俩。直到一旁的白婷忍不住催他,他这才横下心来拿起手机,翻开瞄了一眼短信的内容,然后面孔一变,将手机推到白婷面前:“你自己看看吧!”那短信是这样几句话:“你了解白婷吗?她是个水性杨花的放荡女人,不但早已跟别人上过床,还多次流过产打过胎!”白婷先是惊疑地瞪大双眼,接着一脸茫然:“不,不是的,怎么会是这样……”乔一帆作愤怒状地大声吼道:“没想到你是个骗子,我们不用再见面了!”接着他恨恨地抓过手机,扔下目瞪口呆的她,义无反顾地钻进了一辆的士。为了消除后患,乔一帆又及时扳开手机后盖,将那个专用的手机号码块扔进了水沟。
尽管如此,乔一帆心里却有一种空落落的感觉。当然,他也在努力地提醒着自己,千万不可以玩真的,毕竟自己是有家室的人,况且作为一个婚托,这种感情也是行规所不容许的。
几天后,阿龙给乔一帆打来电话,说关于白婷的那桩活儿出了麻烦,要他再挡一挡。原来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找到了婚介所,说自己是白婷的姨妈,白婷在和乔一帆的几次接触中,已经真心喜欢上了他。失恋的这些天她一直在家里哭,老太太想问问乔一帆,到底为什么把白婷甩了?电话那头,阿龙悄悄地给乔一帆下了硬杠子,要他必须对那老太太把话说绝,不能留下后患,然后,他才让那老太太跟乔一帆通上了电话。按照阿龙的意思,乔一帆把那条手机短信的内容又搬了出来。老太太嘶哑的嗓音里带着哭腔,说白婷虽然从小没爹没娘,可她是个清白本分的好孩子,根本没有那样的事儿。乔一帆咬咬牙打断她的话:“行了行了,你别再解释了,她就是个骗子,我不想再见她!”
转眼就过去了几个月。那天上午乔一帆在公司里有点忙,上楼梯时他差点儿跟一个女人撞着,定眼一看,双方都愣住了,那女人竟然是白婷!“太好了,真没想到还能遇上你,你的手机我总是打不通……”不知为什么,面对白婷那又惊又喜的眼神,埋在乔一帆心里的那颗“芽”又冒了上来。离开时,他居然违反行规把手机号码留给了她。当天下午,乔一帆就收到了一条短信:“见到你真的很开心,今晚有空出来坐坐吗?白婷。”
鬼使神差中,乔一帆忍不住和白婷又见面了。她还像半年前一样,和他聊得很投缘,很开心,当然,之前那条乔一帆心知肚明的短信,也被轻而易举地化解了。不过,接下来随着约会的一次比一次频繁,还有那种难分难舍感觉的产生,乔一帆曾经想到过家里的妻子卢茹,也知道这样下去将意味着什么,可是,他已经无法抗拒。家庭这座围城的堤坝,终于在乔一帆生日的那一天决口了。
为了庆贺丈夫的生日,晚上卢茹特地买了好酒,亲手做了一桌好菜,还打电话叫来了婆婆。席间,卢茹敬了婆婆的酒,婆婆很高兴,心直口快地端起了酒杯对卢茹说:“来,喝了这杯,我可等着抱孙子呢!”卢茹因为自己一直没生孩子,本已有点敏感和自卑,以为婆婆是在故意挖苦她,委屈地将杯子一放,就跑进房间“通”地关上了门。这一来,婆婆的脸上也挂不住了,说了几句气话便摔门而去。
也许真的有什么心灵感应,半夜里,当乔一帆无奈地走出门外,一个人正在街上发呆的时候,白婷的短信来了:“睡了吗?我想你。”那一刻,乔一帆没有半点犹豫地拨通了手机。当听说今天是乔一帆的生日,白婷告诉他说巧极了,晚上原来请朋友吃饭备好了一桌酒菜,可是朋友临时有事没来,要他现在就过去,随即,她又把自己的住址用短信发到了乔一帆的手机上。乔一帆如约而至后,桌上果真摆满了酒菜,还有一盒已经插好了蜡烛的大蛋糕,这时他才发现,除了他,充满温馨气息的整个屋子里,只有孤零零的白婷一个人。那夜,在喝了很多的酒之后,乔一帆没有离开……
如此这般心跳的日子,很快就过去了几个月。那天临下班,白婷突然打电话给乔一帆说要见他,见面之后乔一帆才知道,白婷怀孕了。面对羞涩而幸福的白婷,乔一帆不知所措地傻眼了,万般无奈之下,他只好向她说出了自己已经结婚三年的真相。白婷听了浑身一震,两行泪水刷地就下来了。哭了好久,她才轻轻地对乔一帆叹了一口气:“你走吧,既然是这样,那以后我们就不要再见面了,全当是做了一场梦。明天,我自己去医院把孩子打掉。”那一刻,怀着对白婷的愧疚和怜爱,乔一帆脱口而出:“不,孩子是你的也是我的,你不能打掉。你放心,我这就回家离婚,然后跟你结婚。”
事已至此,别无选择,最后乔一帆只好对卢茹摊牌了。柔弱的卢茹在哭了一夜后说:“看你那些日子魂不守舍的,晚上还老是说要去公司加班,我的心里早就有数了。算啦,我也不想闹得鱼死网破,既然你爱她,你们还有了孩子,那我就成全你们吧。离了婚之后,我就远远离开这里,去寻找我的归宿……”因为没有孩子的牵涉,乔一帆和卢茹的离婚手续办得很顺利。只是不知为什么,在目送卢茹上了长途火车的那一刻,乔一帆忽然感觉到了一种莫名的惆怅和失落,也许直到这时,他才明白其实自己还是爱着卢茹的。
由于忙着和卢茹办离婚手续,一连多日乔一帆也没顾上和白婷联系。卢茹走了以后,他迫切地想见到白婷,但奇怪的是,白婷的手机总是关着,于是他直奔白婷的住处,敲门半天,里面没有反应,倒是隔壁屋里有个老大妈探出头来:“别敲啦,里面没人。你是找一个姓白的漂亮姑娘吧?这房子是她租的,昨天刚搬走,不知去哪了。”接着,那老大妈转身拿出一封信:“这个,她让我交给你。”
一种不祥的预感罩上了乔一帆的心头,他颤着双手将信拆开——
乔一帆: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离开了这座城市,也许永远不会再来了,因为我是一个四方漂流的打工妹。在我们刚认识的那段时光里,我曾真心地爱上了你。姨妈是我相依为命的亲人,为了我也为了你,在我被你甩了之后的那一天她找到了婚介所。可是没想到,你又那样粗暴地伤害了她,结果在回家的路上,神思恍惚的她遭遇了车祸。直到姨妈死后,我才知道你竟然是个婚托,并且早有妻室!在失去亲人的悲痛和感情受骗的愤怒中,我萌发了报复你的念头。其实,我并没有怀孕,后来的那一切都是我精心设计的。在常人看来,我这样做也许不值得甚至是愚蠢,但是为了让你也尝尝被欺骗的滋味,我别无选择。很多时候,人是要对丑恶行为付出代价的。好自为之吧!
白婷
看完信乔一帆如雷轰顶,悔恨交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