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混是个混混,这天他正在网吧上网时,从网友那里得到消息,几十公里之外一个煤矿发生了事故,死伤不少。乔混脑袋顿时灵光一现,有了发财的好主意,然后忙不迭地搭车赶到煤矿。煤矿早已被矿主戒备,到处都是便衣,一般人根本无法接近,但三五成群的当地人还是聚在一起,神情暗淡地低声议论着。
乔混不动声色地在这伙人里听听,那伙人里瞅瞅,一副煞有介事的样子。这时,一个年轻人走到乔混面前,和蔼地说:“请你跟我来一下。”
乔混尽管心里“怦怦”直跳,但他还是跟着年轻人来到一间办公室。走进门,一个中年胖子上前一把紧紧握着乔混的手,热情地说:“记者同志,我叫顾清,是这里的老板。欢迎你来我们煤矿检查指导工作,我们工作没做好,请你多包涵。什么话也不要说,走,先跟我去吃饭。”说着,顾清硬拉着乔混来到餐厅,餐桌上早摆上了满满一桌子丰盛菜肴和高档酒,顾清不由分说地把乔混按坐在椅子上,然后打开酒瓶,给乔混和自己斟上酒,慷慨地说:“记者同志,我先带头干,先干为敬。”
顾清扬脖把杯中酒一饮而尽,乔混也是见过场面的人,端起酒一气喝光。顾清高兴,竖起大拇指,说:“够朋友,爽快。来来来,再干一杯。”
顾清又给乔混斟上一杯酒,自己先喝了,但乔混却不敢再喝了,他怕再喝喝醉了,最后会露馅。可是,顾清死缠活缠非要乔混喝,乔混只是用嘴抿抿,连声说:“我不会喝,真不会喝,再喝就要醉了,喝醉了会误事的。”
顾清没有再劝乔混喝酒,却紧攥着乔混的手,泪流满面地说:“记者同志,你也知道,我矿上出事了,出大事了。现在,我的命都握在你手里,我请你一定一定替我圆圆,别把这事弄出去,你是我的大恩人,天大的恩人。”
说着,顾清竟“嗵”地跪倒在地,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尽管乔混事先有些准备,但他还是没有料到会有这种场面,他连忙拉起顾清,说:“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顾清站起身来,抹了一把脸上的泪,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厚厚的大信封,,塞到乔混手里,说:“什么话也别说,我只是请你离开这里,其他事我会处理的。这是一点心意,请你务必收下。”
乔混故意推辞起来:“这怎么好意思这怎么好意思?”
顾清拉下脸,说:“你不收下,就是不给面子,就不够朋友,就是要推我亡断头台。”
乔混摇摇头,只得勉强收下,说:“下不为例,下不为例。”
顾清高兴地拉着乔混的手,说:“兄弟,饭也吃了,酒好喝了,春思我也到了,现在我敞开窗口说亮话,我这里的事请你别掺乎,,笋会我派车送你走,我很忙,马上还要接待闻讯赶来的领导们,,没时间运你了。你是第一个来的记者,我眼下还有时间接待,再来的记者我就没时间接待了。反正,今天一面,我们就是朋友了,等过了这段时间,你随时来我奉陪到底,干什么都行。”
乔混连连点头,说:“你忙你的,我马上就走,不耽误你。”
顾清高兴,叫来司机送乔混。乔混坐上车,一会儿就回到了城里,下车后找个没人地方掏出信封里钱一数,乖乖,一万块。
乔混作梦也没想到,挣这钱这么容易,以前只是在网上看到有记者去发生矿难的地方采访,矿主会给“封口钱”,当时还不信呢,现在看来是真的,头回冒充记者就大获丰收,比抢银行来钱都快。
乔混高兴了一阵子,心里又生出个主意,既然这么容易挣钱,何不再去一次,反正顾清这会正忙得不可开交,别人又不认识,何不趁此机会再捞他一把,看顾清架式只要是记者他一定会给钱的。
说干就干,乔混乘车又来到矿区。现在,矿区来人更多了,有些乱轰轰的,乔混专门往人多的地方凑,还向别人打听这打听那。这时,有个人悄悄来到乔混跟前,把他拉到一间办公室里,里面有几个人,他们盯着乔混看了看,然后开门见山地说:“我们知道,你是记者,在暗中调查,你也不用装了。我们这里情况,领导已经知道了,正在处理,请你离开,别在这里添乱。我们很忙,没时间陪你,一会送你走。”
说着,这人塞给乔混一个大信封,明显地感到比顾清给的大。很快,乔混又被人开车送回了城里。这回矿里出手更大方,一下子就是两万元。乔混兴奋得跳起来,看来还得乘胜追击才对,这样的机会千载难遇啊,反正矿上人来人往,没人会记住他。
于是,乔混第三次又来到矿区,还是跟前两次一样,他故作高深地专往人多的地方凑,故作漫不经心地向人打听矿难情况。不过,跟前两次不同的是,这回好像他被人遗忘了,没有人来找他。乔混只得继续耐心地撑着,等待着有人拍他肩膀。
终于,有人拍了拍乔混的肩膀,把他请进了一间办公室。走进去一看,乔混顿时怔住了,原来顾清竟然也坐在那里,一脸愤怒的样子。乔混心里有些慌张,但是还是装着很镇静的样子,朝顾清咧嘴笑笑。
手下人对顾清说:“这人已经来过几次,每次都是领了钱,转一圈又来了,我看他更像是个骗子。”
乔混脸上的汗扯着线往下流,真是露馅了,千不该万不该心太贪,现在落到顾清手里,一定不会有好果子吃。顾清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慢慢踱步到乔混跟前,突然双手紧紧抓住他的手,乞求地说:“我知道,你是个记者,不是骗子,你是一个真正的记者,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来这里,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查清矿难真相,写出轰动性报道,一举成名。可是,你要知道,你那么做的结果,就是要我的命,我求你了;放我一马,你想要什么,只管说,我绝不说半个不字,当然除非报道这次矿难事故。”乔混高高悬起的心又放回肚子里,顾清还是把他当成记者,只要当成记者就好办,就能够从这里溜走,反正现在顾清巴不得记者在这个世界死绝。只要能从这里溜走,我死也不再来了,这样顾清自然就什么也不知道了,那几万块钱就成自己的了。乔混含糊地说:“我只是好奇,没别的意思,马上我从这里走,再也不来了,我保证。”顾清摇着头,说:“你兴地的,你是一个敬职敬业的记者是,你一定要采访到了很多一手资料后,才会从这里离开,一篇轰动全国的报道文章,很快就会出现在你的笑声下。我不会放过你的,除非你把采访到的东西留下。”乔混连连摆手,争辩着说:“没有没有,我什么也没有采访到,我连笑声记本都没有,我只是到处看看,真的没有采访什么。”
手下人对顾清说:“老板,别听他的,他连着来了几次,每次都在人多的地方打听,认真得很,这个记者真的很厉害。”
顾清干笑一下,说:“记者朋友,我手下的人到处都是,你的情况了如指掌,你就别掩盖了,只要你把采访到的东西留下,马上送你回城,再送你一笔厚钱,我也是不得已,请你理解。”
乔混明白了,他装记者的事,已经让顾清当真了,本来他想立即说清楚自己是伪装的,但是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口,真相说出来,顾清能原谅他吗?于是,乔混千方百计地辩解,死也不承认有采访记录。手下人急了,袖子一捋,气吼吼地说:“老板,只要你点一下头,我们马上让他见阎王,反正杀他一个人也没什么,连个证人也没有。”
顾清“嘿嘿”笑笑,说:“我手下人都是急性子,你别把他们逼急了,到那时你恐怕连小命也难保。”
乔混再也不敢狡辩,只得把自己装成记者的事和盘托出,最后求情说:“顾老板,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就是想趁机弄几个钱,你给我的钱,我退你,我再也不敢了。”
顾清轮着眼睛盯着乔混看了又看,脸上的肌肉明显放松了,问:“怎么能证明你是假的呢?”
乔混连忙说:“我是城里无业人,跟几个道上人都很熟,我说出来你可以去查。”说着,乔混连忙报出几个有名的道上人,顾清掏出电话让那边人查,很快查出结果来。
顾清气得扇了乔混几个耳光,狠狠地骂道:“奶奶的,本来老子遇到这事焦头烂额,你个王八蛋竟敢趁火打劫,骗老子的钱,骗一回不行,还连着几回骗,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吧!”
手下人像饿虎一样扑向乔混,拳头高高抡起,要好好收拾他。这时,顾清却突然叫起来:“住手!拿纸笔来,让乔混给我写,就说他是个矿下安全监理员,上班后睡大觉,结果出了事故没来得及采取措施,才造成这么个结果,事故后他良心发现,决定公开这事的经过,承担责任,不能把事故推给矿主,他虽然跟井下矿工一起都死了,但死得清白。”
事到如今,乔混哪里还敢说个不字,只得按照顾清说得去写。乔混知道,这么一写,顾清就有办法对外交待了,减轻了他的责任,而乔混自己却成了替罪羊。顾清拿着乔混写的认罪书,哈哈大笑着说:“这下好了,我头上的罪至少减去一半,有人替我顶罪了。”
手下人指着乔混问:“他怎么办,是不是结果了他?”
顾清干笑几下,说:“不能再杀他了,这回的事故死了二十几个人,再杀人我怕会遭报应。这么着,把他送到老猫黑窑场去,那里是个连蚊子都飞不出来的地方,留他一条活命,让他后半辈子好好劳动改造。”
说着,顾清一挥手,几个手下人把乔混推搡出屋,押上一辆囚车,囚车呼啸着向远处奔去。不过,乔混在黑漆漆车里有些高兴起来,老猫,他认识,到了那里,他再想办法逃出来,然后把顾清矿上的事给揭露出去,不让他逍遥法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