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谷云龙是被枕头下的手机震醒的,他开灯一看,正是午夜一点。谁会在这个时候打他的手机呢?除了公司老板不会有别人。他看了一眼熟睡的林莉,拿起手机悄悄走到客厅。他一接听,果然是老板胡利民的声音,要他火速赶到公司去。这个时候老板要他去,一定是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大事。他不敢怠慢,立即穿好衣服,见林莉睡得正香,不想叫醒她,就给她留了一张字条,便匆匆出门。他开出私家车习惯性地回头看看,见窗帘有点异样,却又想不出“异”在何处,沉思片刻就上路了。
他哪里知道,其实林莉并没有睡着,他一走,林莉就拿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
谷云龙供职的是诚信商业调查公司,所谓商业调查,说穿了就是商业间谍。他曾当过侦察兵,现在是公司的高级调查人员,有较高的侦探技巧,且有跟踪、格斗和搏击技术。这家在皖南南江市注册的公司,地址却在宁阳市。两个小时不到,谷云龙的车就停在了宁阳市锦园广场附近的一条小巷外。他刚下车,便见一个黑影静悄悄地靠近他低声吩咐:“谷先生,请跟我来。”然后就带着他七弯八拐地进入了公司总部。
董事长胡利民见谷云龙进来,快步迎上来。胡利民60岁左右,两只鹰眼咄咄逼人,是一个神秘人物。他把谷云龙引到一个中年男子面前介绍说:“这是我们公司近年来遇到的最大客户——台商赵龙升先生。你就根据他说的情况前去调查,报酬是所需办案费用的十倍。”
谷云龙面色凝重地与赵龙升握了握手,坐下来听他介绍情况。
赵龙升也是个干练之人,开门见山地说:“你要调查的对象是一个金矿的矿主。这个金矿位于秦岭南部的微县,矿主叫操开山,是西安市人,年龄和我相仿。他在上海经人介绍认识了我,想叫我投资与他合开金矿。可我对他的情况并不了解,你的任务就是调查他们是不是合法经营?有没有国家颁发的开采许可证?”
谷云龙感到这件事非同寻常,更何况要去的地方是甘肃与陕西、四川接壤的陇南,地处穷山僻壤,民风剽悍好斗,实在是凶多吉少。于是就婉言推辞说:“西北的情况我是一点不知,恐怕难以胜任你的委托,还是另请高明吧。”
赵龙升略显惊讶,目光转向胡利民。胡利民冷冷地说:“我是知人善任,全公司也只有你能接受这项委托,要不干吗半夜把你叫来?再说本公司没有拒绝执行委托的先例,否则公司为何要花巨大的财力、人力来保证你们这些高级调查人员的安全?”
这番话既有要挟又有命令,谷云龙还有什么话好说呢?商业调查这碗饭不好吃啊!谷云龙只得接下委托。办好一切手续,赵龙升就先走了。胡利民把笔记本电脑、数码相机和全球卫星定位通信设备交给谷云龙说:“你带去吧,深山老林中用得着。”
二
第二天,谷云龙就找到与他搭档了十多年的铁哥们汪明和于得水,把去大西南的任务简明扼要地告诉了他们。他们本来是不想去的,但抹不开情面,也就同意了。
临行前,谷云龙给林莉打了电话,告诉她要出差一个月,回来再见面。林莉是他刚认识不久的情人,是他在上海城隍庙大酒店偶然碰上的。虽然他对那次艳遇有怀疑,但是林莉实在是难得的女人,浪漫潇洒又懂事明理。要不是新婚不久的妻子死于车祸,他真想和林莉结婚。干他这一行就像在大海上行船,时刻都有被风浪吞没的危险,不知道哪一天会遭到仇家的暗算。所以他现在只找情人,不娶妻子。
他们一行三人在上海乘上开往乌鲁木齐的特快,包了一间软卧。在包厢里没什么事,于得水就和谷云龙开玩笑:“谷老兄,你与那个红颜知己‘浆糊’得怎么样了?”
谷云龙知道他问的是林莉,但是很反感他说话的语气。尽管开始他和林莉亲近是因为男欢女悦,可是三个月后,他已对林莉动了真情,怎么能用捣浆糊来亵渎呢?于是就说:“你说的是林莉……”
正在这时,有人敲门。谷云龙开门,顿时惊得睁大了眼睛——门外站着的正是林莉。只见她微笑着说:“我可以进来吗?”谷云龙把她让进房间,然后对汪明和于得水说:“你们先出去一会吧。”他俩走后,谷云龙审视着林莉说:“你跟踪我?不要说是因为想我才跟来的吧!”林莉似乎换了一个人,以往的热烈和奔放变成一种沉稳。她反问:“不想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吗?”
谷云龙说:“尽管你是一个神秘的女人,可我不想知道。你就直说跟着我要做什么?”
林莉哈哈一笑说:“我要和你一起去金矿,助你一臂之力。”
谷云龙摇摇头说:“我们不是去游山玩水,时刻都有掉脑袋的可能,你去干什么?”
林莉说:“我既然来了,当然明白,你不用说了,我一切听你的。”
谷云龙把汪明和于得水叫进来,告诉他们林莉来的目的。他俩都用怪异的目光打量着林莉,看得出心中都有很大的怀疑,只是碍于谷云龙的面子不说出来罢了。
傍晚时分,火车驶进嘉陵镇站,他们在这里下了车。出站后一打听,才知道微县金矿在镇东面的深山老林中,那里是个原始森林无人区,除了步行翻山越岭外没有任何交通工具。由于开矿走的人较多,形成了一条山间小道。登高望去,连绵不断的山峰跌宕起伏,一峰更比一峰巍峨,不能不叫人胆寒心惊。
要摸清矿主操开山的底细,就必须深入矿区,也就是说必须穿过这片深山老林。三个男人倒无所谓,可是林莉怎么办呢?谷云龙反复考虑后,最后决定让她自己选择,去还是不去?林莉洗好澡后问他们:“怎么走商量好了吗?不会因为我有什么为难之处吧?”
谷云龙吞吞吐吐地说:“山路崎岖,莽林荒野,你能行吗?”
没想到林莉爽快地说:“男子汉大丈夫何必瞻前顾后。我既然来了,还怕什么荒山野岭,我同你们一起进矿区。”他们在嘉陵镇上住了两天,这期间分头对金矿作了侧面调查,结果发现矿区简直是黑社会的天下,操开山是矿区里的一霸,他拥有非法私人武装护矿队队员上百人,都是些逃脱的刑事罪犯、刑满释放人员和地痞流氓,各种枪支有三十多条,在矿区内经常进行有组织的打砸抢。只要听说谁的矿点有高品位的矿石,他就派出武装去强行占有,不服者就会遭受毒打,甚至被枪杀。最近他们就掠夺了某矿点黄金22万克。
为了证实这些骇人听闻的情况,谷云龙决定马上深入矿区。
三
接近矿区的时候,谷云龙他们正在商量下一步的行动方案,突然一阵嘈杂的脚步声迎面而来。他们一看,原来是几个矿工抬着一个中年汉子往山外赶。只见那汉子痛苦地呻吟着,他的小腿被枪弹击穿,鲜血还在流淌。谷云龙见他们包扎的方法不对,根本止不住血,就从背包里拿出医用止血带和消毒纱布,对伤员重新进行了包扎,并询问他们因何受伤?几个矿工七嘴八舌地告诉他,受伤的是一个小矿主,因不满操开山手下对他横征暴敛,发了几句牢骚,护矿队队长张二蛋就给了他一枪,现在正赶着送出山去治疗。
谷云龙说:“操开山不在矿区吗?他能这么纵容手下?”
矿工说:“幸好他不在,他要在,我们老板就没命了,他一个月只来一次,押运黄金出去,其他时间都在外面享受。”
谷云龙抓紧机会将这一切都拍了下来。汪明目送着赶路的矿工,感叹地说:“不是亲眼所见,哪敢相信是真的。”
因为天色晚了,他们就搭起帐篷在山边过夜。第二天,他们一进矿区,就被三四个身穿迷彩服、手端长枪的人拦住了。那些人自称是护矿队,问他们进山来干什么?
于得水指着汪明说:“这是我们汪老板,要来这里投资开矿。汪老板和你们操老板在西安时就是好朋友,这次就是操老板让我们来的。”
护矿队员又问谷云龙和林莉是干什么的?于得水说他们是一对夫妻,来旅游的,说完忙不迭地递烟点火,一会就和护矿队员混熟了。
在护矿队员的带领下,他们进了矿区。一路上身穿迷彩服、手持长枪的护矿队员随处可见。他们可以随意进出任何矿点的工棚,即便是一些小矿主,对他们也是唯命是从,不敢抗争。
听说是操老板的朋友来了,护矿队队长张二蛋赶紧出来迎接,把他们带到自己宿舍套近乎。于得水一张嘴很能吹,很快就把张二蛋捧得不知天高地厚。他一高兴,就叫出一个女人来为他们摆酒做菜,定要和汪老板喝个痛快。于得水乘机把在外面溜达拍照的谷云龙和林莉也叫了进来,说是要和张队长合影留念,而且还要张队长挎上手枪。谷云龙心领神会,从不同角度给他们拍了几张照片。然后张二蛋请他们一同入席,谷云龙也不推辞。
这一顿酒喝下来,操开山的老底便了解得一清二楚了。谷云龙考虑必须与胡利民联系了,就对张二蛋说:“张队长,一路太疲倦了,能否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张二蛋见天色已晚,就匪气十足地说:“在我这一亩三分地上,找间屋还不是区区小事,你们小两口也该亲热了,找间独立的窝棚,让你们玩个够。”说着他就叫来一个护矿队员,用土话说了一番,那个队员就对谷云龙说:“跟我走吧。”
那个护矿队员把他们带到一个搭得颇为讲究的窝棚前,用枪托砸了下门。开门的像是一个小矿主,一脸迷惑。护矿队员说:“睡到你的工人那里去吧,这间窝棚要征用几天,给操老板的朋友住。”小矿主狠狠地瞪了谷云龙一眼,但也不敢违抗,拿了几样东西就走了。
护矿队员对谷云龙说:“你们就住这儿了,我回去交差。”
谷云龙关好窝棚的门,让林莉注意门外的动静,他赶紧给胡利民发电子邮件。他把操开山的底细说了个明明白白,并将用数码相机拍的照片传输了过去。不一会,胡利民的电子邮件也发过来了,对他的工作大为赞赏,同时要他将所有的原始资料统统销毁,以防泄密。
谷云龙回复胡利民:“操开山一伙的行为已经严重触犯了法律,成了危害一方的黑社会组织,我准备下山后将原始资料交给当地公安部门。”胡利民严令他立即销毁,说这是公司的利益所在,其中也包含他自己的利益。他再次回复:“我首先是个社会成员,不能漠视整个社会的利益。我妻子惨死还历历在目,我要为所有像她一样的人伸张正义!”胡利民发怒了:“你敢违反公司纪律,一切后果自负!”
谷云龙默默地注视着屏幕,心里在想:胡利民他究竟想干什么?这时一双手搭在了他肩上,他回头一看是林莉。林莉眼里闪着泪花说:“我终究没有看错人,一个连起码的社会责任都负不起的人,是不配活在世上的。”
谷云龙坚定地关闭了电脑,将林莉紧紧地抱在怀里说:“我也终于明白了你是什么样的人,我会好好疼你一辈子的。”在谷云龙的怀抱里,林莉流下了幸福的泪水。长这么大,她是第一次对身边的男人动了真情。大学毕业那一年,她就随父亲来到大陆。她没有在父亲的公司上班,独自在上海闯荡,先后到好几家公司打过工,都因为老板的好色而不得不离开。后来到了一家经济文化发展公司,在一次应酬中,她又中了老板的暗算,失身后她不走了,想伺机报复。在老板的精心策划下,她结识了谷云龙。老板是想利用她刺探谷云龙所在公司的情报,没想到她却对谷云龙动了真情。
四
叫人难以想象的是,就在谷云龙深入矿区调查时,胡利民已经飞往西安,同操开山开始了谈判。原来胡利民想插手陇南金矿,但被操开山独霸垄断,要交给他百分之四十的干股,才让他进去开采。正好此时台商赵龙升找到胡利民调查操开山的底细,胡利民就想利用台商来要挟操开山,于是便有了西安谈判。
谈判是困难的,操开山虽然知道胡利民是个心狠手辣、诡计多端的人物,但他有恃无恐,就是不肯放松条件。自从取得了谷云龙发过来的证据后,胡利民一反谦和之态,严肃地说:“操老板,一碗饭要大家吃,否则是会撑破肚子的。”
操开山听出了弦外之音,斜着眼睛说:“怎么啦,你想举报我?可惜你没有证据有屁用!”
胡利民不慌不忙地说:“我要是拿出证据来了呢?”
操开山说:“那就让我见识见识,千万不要是假的哟。”
胡利民把谷云龙传过来的证据摆在桌子上,操开山一下子傻了眼。谈判于是进展得很顺利,双方狼狈为奸之后,胡利民就出卖了谷云龙,把他要向当地公安部门举报的消息透露给了操开山。操开山气得咬牙切齿地说:“好吧,这几个王八蛋交给我来收拾!”
谷云龙本想第二天就出山的,可是老天偏偏下起了大雨,他只好和那些护矿队员闲扯,乘机记熟了他们的名字。第三天放晴了,他和林莉来到张二蛋的宿舍叫于得水、汪明,碰巧张二蛋不在。恰好此时,桌上的电话响起来。谷云龙犹豫了一下,还是拿起了话筒。电话里传来急促的声音:“是张二蛋吗?”谷云龙不敢贸然回答,就说:“你是谁呀,有什么事吗?”
电话里立刻传来一阵骂声:“我操你妈个X!我是操开山!你这个混蛋小子是谁?”谷云龙赶紧沉着地说:“我是新来的康老五,队长他不在。”这是谷云龙急中生智,护矿队中确实有个康老五。
操开山急着说:“矿区里来的几个城里人走了没有?”
谷云龙装傻地说:“什么城里人,没见到啊。”
操开山骂着说:“放你妈的狗屁!他们与张二蛋的合影我都见到了,是他们的老板亲自给我看的。你快去告诉张二蛋,立刻抓住他,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谷云龙放下电话,神色凝重地告诉三位同伴:“胡利民已将我们出卖了,操开山正带人进山来抓我们,我们必须立即撤离这里。”
林莉没想到胡利民如此卑鄙,为了一己私利竟然出卖下属。她气愤地说:“这种人不能放过他!”
谷云龙正想掐断电话线,可是张二蛋悠哉游哉的身影已出现在门口。
五
张二蛋一进屋就说:“怠慢了,怠慢了。”并问他们今天走不走?
尽管情形十分危急,但是大家都很镇定,毕竟是经过历练的专业人员。汪明首先说要赶回去筹集资金。谷云龙知道电话随时会响起,就背起行装说:“我们还要到其他风景区去看看,就此告辞了。”
四个人一出门,立即加快脚步向外赶,一走出矿区,他们才知道山路难行,下过雨后的小路像抹了油一样,更何况他们身上还背着沉重的包裹。谷云龙仰天长叹一声说:“我们这样一步一滑要走到何时,难道真要绝命于此?”
于得水说:“空叹气有什么用?我看不如钻进树林往前走,只要看准方向就行。”
一句话提醒了大家,也不管密林里有没有毒虫野兽,匆匆钻进树林。可是林子里也不好走,遍地是腐叶。他们慢慢往前移,真是苦不堪言。
林莉突然说:“你们听,好像有人来了。”
几个人侧耳细听,果然有时隐时现的人声传来,不一会就听到张二蛋的粗大嗓门:“脚印在林外没有了,他们肯定躲在这片林子里。抓住一个,奖黄金20克!打死一个,奖黄金10克!”
四个人定睛望去,密密的树林后已经出现护矿队员的身影。他们人多势众,更何况手中还有枪,硬拼是绝对不行的。汪明悄悄地对谷云龙说:“谷哥,最后的关头到了,我现在冲出去,向左边的树林跑,你们赶紧向林子深处转移,逃出去一个是一个。”
谷云龙抓住他的手说:“兄弟,还是我来掩护你们转移,你是有妻子儿女的人!”
汪明甩开他的手说:“我的脾气你知道,阿芬和儿子就拜托你了。”话刚说完,就一跃而出,向左边树林跑去。
他的行动果然引起护矿队员的注意,他们大呼小叫:“往那边跑了,快追!”同时传来几声枪响。谷云龙他们刚想隐进另一面的树林,没想到张二蛋大声说:“你们几个去追那个小子,这边肯定还有人,另外的人跟我来。”
望着渐渐逼近的张二蛋,谷云龙咬着牙对于得水说:“玩命的时候到了,我冲出去后,你立刻带林莉往后撤,一定要活着跑出去,找胡利民算账!”说完就抓起一根杯子粗的树枝,大吼一声跳到张二蛋面前,没等他回过神来,一个横扫就把他击倒在地。瞬间又有几个围上来,但距离太近不好开枪,只好用枪托与谷云龙缠斗在一起。趁此机会,林莉拉着于得水钻进了密林深处。
谷云龙好生了得,一根树枝就打得他们个个胆寒。但他知道一个人毕竟不能久战,于是一个指南打北,跳出包围圈,利用树林作掩护,不一会就消失在密林中。
谷云龙跑了一阵,眼前慢慢亮了起来,好像是到了林子的边缘。他正在努力判别方向,耳边传来了脚步声。他隐在一棵大树后静观动向。只见两个护矿队员架着汪明走了过来,看样子汪明伤得不轻。谷云龙的怒气腾地一下直冲脑门,等他们走近身旁,猛地从树后闪出,“嘭”的一棍砸在一个护矿队员头上,那人没吭声就倒下了。谷云龙一个虎扑又压在另一个护矿队员身上,双手掐住他的脖子。谷云龙把他掐昏后,就把他绑在了树上,然后背起汪明就向前走。此刻天色已晚,不远处有一个窝棚,谷云龙正犹豫着要不要去讨点吃的,却见窝棚里走出一个年轻妇女。她一发现谷云龙和汪明,马上从窝棚里叫出一个男人,把他们扶了进去。
一进屋妇女就对他们说:“你们的事全矿区都知道了,张二蛋那个天杀的,总有一天要遭报应!我进山来是为我男人烧饭,可是张二蛋却用枪逼着我去服侍他。”
谷云龙说:“这些人迟早要被法律制裁,眼下当务之急是我们怎么出山?”
男人说:“除了你们刚才走的那条路外,往东翻过山岭可到陕西凤县,但是根本没有路。”谷云龙沉思片刻说:“也只有如此了,张二蛋他们一回来,肯定要搜查,此地不能久留。”
那男人是个小矿主,也怕受牵连,就叫来两个矿工,连夜送他们翻山。
六
林莉和于得水在林中躲了一夜,第二天清早,他们还是没有逃过护矿队的罗网,在搏斗中,张二蛋残忍地杀死了于得水。但令林莉惊愕的是,张二蛋不但没有为难她,反而小心翼翼地把她护送到嘉陵镇,送上回南江市的火车。林莉回到公司后,才知道公司老板和操开山也有勾结,是他和操开山打了招呼,才使她能顺利地回到上海。但是谷云龙现在在哪里呢?是生还是死?她在寻找谷云龙的同时,向有关部门举报了公司老板和操开山相互勾结的一系列犯罪活动,然后又踏上了西行的列车。
谷云龙没有回上海,他从凤县又转到嘉陵镇,他还有重要任务要完成。
且说胡利民在西安沉浸于谈判成功的喜悦之中时,突然接到操开山打来的电话,请他立即到嘉陵镇,说有要事相商。胡利民心想一定是抓住了谷云龙,我就去送他最后一程吧。
在嘉陵镇外的一座房子里,操开山正等着胡利民。胡利民来到后,操开山告诉他:“谷云龙跑了,听说还向当地公安部门报了案,找你来是想尽快商量一个万全之策。”胡利民一下子傻眼了,咬牙切齿地说:“你的手下全是笨蛋!要是让我看见他,我非亲手杀了他不可!”
正说着,他俩身后传出了一个冷冷的声音:“我在这里,我也有一笔账要跟你算呢!”胡利民回头一看,不禁大惊失色,站在他身后的竟是谷云龙!操开山也吃惊不小,对门外狂喊:“张二蛋!”却没人应。他意识到大事不妙,奸笑道:“你们慢慢谈,我有事先走一步。”说完就往门外溜,胡利民正想跟上,谷云龙跨上一步,千仇万恨凝于手掌,一掌将他击倒在地。这时门外冲进来两个警察,将胡利民铐起来带了出去。
再说操开山刚溜出屋子,就怔在了原地。只见门外已被公安干警包围,几支枪正指着他的脑袋。操开山知道全完了,只得老老实实地伸手戴上手铐。
这时林莉也赶来了,她冲进屋里,一头扑进谷云龙怀里说:“云龙,我还以为再也见不着你了。”谷云龙此刻百感交集,抚摸着她的头发说:“林莉,你还活着,我还以为这是做梦呢!”
原来谷云龙事先已向当地公安部门举报了操开山和胡利民的所有罪行。林莉赶到的时候,正赶上公安部门采取行动,便和他们一道来了。
林莉抬起头,泪眼矇眬地说:“云龙,我一直没有告诉你,请你来调查的台商赵龙升就是我父亲。他同意了我们的婚事,回上海后我们就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