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堂县土桥镇有一个村叫湖包村,传说以前这里并不叫湖包村。湖包村地处川西偏僻之地,那时人烟稀少,荒野里还常有野兽出没,人们管它叫虎豹村。那为什么后来又叫湖包村呢?这得追溯到很久以前一个关于善与孝的美丽故事。
相传很久很久以前,虎豹村里有一对夫妻,丈夫叫张奎,妻子叫刘娥。夫妻俩本是勤快人,他们在虎豹村男耕女织,恩恩爱爱,日子倒也过得自在。遗憾的是,他俩婚后十年还没有生下一男半女。
话说有一天黄昏,张奎挑了担柴火正往家里赶,走到一座桥上时,突遇大雨。他急忙跑到桥下躲雨,忽见桥下躺着一个衣衫褴褛、奄奄一息的老爷爷。他急步上前,见老人的嘴正一张一合却说不出话来,只以手指指嘴,似乎要喝水。张奎赶忙去摘了一张桐子叶到溪边捧来清水,喂给老人。好半天老人才缓过一口气来。
“老人家,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你住在哪里?我送你回去吧。”张奎关切地问。
谁知张奎这一问,老人却连连摇头,老泪纵横,张着嘴却说不出话来,原来老人是个哑巴。张奎仔细一看,见老人不仅又脏又哑,而且一条腿已化脓溃烂,不能行走,在这里恐怕只有等死的份了。张奎天性善良,见状不禁动了恻隐之心,扔掉柴火就把老人背回了家,他和善良贤惠的妻子一起赡养老人。
说来也奇怪,第二年张奎夫妇就喜得一子。张奎中年得子,一家人其乐融融,小日子过得安安逸逸。这老人在张奎夫妇的悉心照料下,腿伤也日渐好了。老人虽然口不能言,却对张奎夫妇的孩子疼爱得不得了。一天晩上,一家人正吃着晚饭,睡在摇篮里的孩子突然闹了起来,老人忙放下碗筷,抢先来到摇篮前哄孩子。张奎见老人这般宠爱自己的孩子,不禁想起自己的身世。张奎夫妻俩的父母都已亡故,心想如果他们还活着那该多好啊……
这时,张奎一把拉起妻子,两人双双跪在老人膝前,情不自禁地磕头就拜:“爹爹!”夫妻俩这是要认老人为义父。
老人先是一愣,突然回过神来,一把搂住夫妻俩,道:“哎!儿啊!”一直哑巴多年的老人竟然能开口说话了,小两口惊呆了。
更让夫妻俩惊喜的是,这张奎背回来的老人不但识文断字,还博古通今,满腹诗书。
原来,这老人家从前可是个人物,他曾是翰林院侍讲学士,官居太子少傅,正是当今天子的老师。十几年前,老人在京城教太子读书。一日,这太子顽劣淘气,他压抑不住怒火用戒尺狠狠抽了太子九下。后来,他用戒尺体罚太子的事被谗臣告到皇帝那儿,说他用戒尺抽打太子九下,是故意冒犯九五之尊,这是打给皇帝看的。皇帝大怒,当即罢了他的官职,并将他乱棍打出了京城。老人遭这一番羞辱,羞愧难当,一气之下便失声成了哑巴。可怜一代帝师,竟落得四处流浪成了乞丐,却机缘巧合被好心的张奎拣回了家赡养,被张奎夫妇二人视如生父。今天张奎夫妇二人一声“爹爹”这么一叫,老人被压抑的心结顿然一开,那失声症竟奇迹般地好了。
老人给孩子取名张文锦,意为绘文如锦。却说这张文锦自小聪颖过人,在老人的悉心调教下,四岁吟诗,六岁作文,八岁高中秀才,成了虎豹村的神童。十岁那年,朝廷开科取士,小文锦一路过关斩将直进到州府应试。
应试那天,各地举子都齐聚考场,主考官出一题目,要他们在宽两寸,长五寸的丝锦上书万字言,众举子闻之,皆哗然散去,考场上唯有张文锦一人原地不动。主考官见此情形故意大声喝问:“台下童子为何?”小文锦不惧声色地答道:“堂上大人为何?”主考官闻言后甚感惊奇,遂将宽两寸,长五寸的丝锦发给了他。只见应试的张文锦挥毫疾书,一盏茶的工夫,便一气呵成交上了考卷。
主考官接过丝锦一看,大惊,映入眼帘的是“一而十、十而百、百而千、千而万”。主考官拍案叫绝,答案既独辟蹊径又充满智慧。原来这句话大有学问,它出自《三字经》,过去古人认为,万物之數起于一,十则是数字的终结,一百是十个十相累加而得,一千是十个百相累加而得,一万是十个千相累加而得。“真乃神童也!”主考官赞不绝口,连夜上奏皇宫御书房,力举张文锦进京面圣。
张文锦在京城殿试更是一鸣惊人。皇帝见他是个年幼的娃娃就打趣地问道:“虎豹村上十岁童子,文武虎豹高几尺?”张文锦机灵地答道:“北京城里万年天子,孝善福报无量多。”皇帝一惊,随即站起来吟道:“新月如弓,残月如弓,上弦弓,下弦弓。”之后笑嘻嘻地看着张文锦,以为可以难住这小孩子了。
谁知那张文锦略一思忖,便大声对出下联:“朝霞似锦,暮霞似锦,东川锦,西川锦。”此联不仅对仗精妙,还把自己的名字镶入其中。皇帝心中一激动,不觉失口夸道:“好一个小小状元郎!”皇帝话音刚落,张文锦便接口拜谢:“谢皇上隆恩!”天子金口一开,岂能儿戏?随即拿金粉题笔写了“小小状元郎”的牌匾赐予张文锦。第二天,八抬大轿将张文锦送回虎豹村。家乡的父老乡亲身着盛装,鞭炮齐鸣,如同过节,喜迎神童荣归。而张奎夫妇拣父行孝的故事也因此四下传开了。从此虎豹村也被大家改成了“福报村”。
不过这事还没完,话说京城里的皇帝自打见识了张文锦的能耐后,心想这蛮荒之地的孩子学问竟能如此了得,想必授业恩师定是个奇人,便派人前去打探。这一打探可不得了,原来这“小小状元郎”竟是自己的学弟,而授业恩师正是当年因自己贪玩好耍被父皇乱棍打出京城的老师。听了张奎夫妇拣父行孝的故事,皇帝羞愧不已,便命人带上黄金白银赐予张奎夫妻,而且决意要接老师回京城颐养天年。张奎夫妻称尊老行孝乃是人伦之道,将所赐金银全数退还。
其实老人与义子一家虽然日子过得有些清贫,但是却乐得亲情浓浓,怎可能再入帝王之城。后来皇帝见老师心意已决,也就作罢,但对老师及张奎夫妻心里总感有愧,于是,有一年过年,皇帝命人做了一个很大很大的红包,里面塞满了金银又差人送去了福报村。
张奎一家收到那一堆金银就犯难了,他们一介草民,总不能几次三番地驳皇帝的面子呀。后来还是老人想了个办法,他说:“咱们住的这福报村在穷山恶水之间,四邻八乡的乡亲们日子过得很艰难,何不动员乡亲们用这些金银来兴水利造福一方?”
张奎一听,连声叫好。于是,他们便拿出那些金银与大伙一道兴修水利,改河造田。多年以后福报村就变成了一处人间福地。由于福报村水源充盈,山环水绕,久而久之,便被人们喊成了“湖包村”,而张奎夫妻也一直赡养义父到百岁,老人才无疾而终。张文锦也是恪尽孝道,几次封官不受,推说“父母在,不远游”。他在当地开了间学馆教书育人,后来桃李满天下。